“……我得保护戴安娜。”布勒裴夫人终于垂下了高昂的头。
“夫人,还是请说您的具体作案过程吧,这样一切就都结束了。”
“您说的对,先生。那位死去的男仆,叫汉德维尔·唐克斯,他是我的爱人,另外一个马夫,他是我妹妹的爱人,他们也确实都是本地人,这里就是他们向康奈利介绍的。我们原本约好的,在杀掉康奈利后,将会私奔。”她看了一眼面露凶光的其他人,“假如没有大雪,你们会以为康奈利突然改变了主意,丢下你们回家去了,接着他在路上出了事故,马车跌进了峡谷里。谁都不会出事,所有人都是安全的。
但下雪了,我劝过他们,我们可以再找一次机会,可汉德维尔说……这次康奈利是准备把我和妹妹一块杀掉的,他对我们已经厌倦了,他想再找一个妻子,我们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了。
所以他不会知道,他也吃下了和其他人一样的安眠药,我们在夜里把他搬到了书房里,在他还没醒来时,就割了他的脖子。
接下来我们做出了康奈利还在的假象——汉德维尔有着和他一样的身高、发色,并且,在这宅子里的所有人,对他都不熟悉。再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
布勒裴夫人叹着气,轻轻拍着她妹妹的后背,不想再说什么了。
“大使先生,我的工作彻底结束了,在这件事功劳最大的,是那位准备了如此详细资料的人。甚至,我认为那位先生或女士,其实已经了解了一切的真相,他只是通过这种手段暗示着您。”
“这你就错了,奥尔。”接话的竟然是钱德勒,“因为,是我让派德里克加上那些资料的。因为您总能在奇怪的地方发现别人没有注意到的线索。”
奥尔觉得钱德勒大概是误会了,他的意思是,四十年前能把三个无关紧要的仆人与车夫的死亡现场描述得无比清晰,并且将他们的衣物保存下来的人,很可能已经知道真相了,否则现在的布勒裴家一声令下,但没有的就是没有,四十年前的线索早已经被时光抹杀殆尽了。
但是可惜,这个人的真实身份,看来永远是一个未知的秘密了。
“殿下。”奥尔给了钱德勒一个眼神,公事已经结束,那么奥尔认为他们可以来谈一谈私事了。
大使非常有眼色地笑了起来:“接下来就是我的工作了,谢谢,我的朋友们。”他与钱德勒握手,又走向奥尔和他握手,“您是如此的出色,希望下次还能让我旁观您的办案,当然,是在我不是当事人的情况下。”
钱德勒跟着奥尔走出了那栋房子:“已经天黑了啊,完全没有感觉到。”
确实已经天黑了,一点一点地捋顺线索,他们身在其中时感觉不到,但时间其实流逝得飞快。
“奥尔,如果你想要为那两位夫人求情,我觉得,我是可以给你帮上忙的。”
奥尔一愣:“不,我并不想为那两位夫人求情,无论她们的结局是什么。”
“……”
看钱德勒的表情不太相信,奥尔只能继续解释:“那位夫人说,康奈利要把她们杀掉,这是她们的最后一次机会。”
“呃,这不是在表示她们的迫不得已吗?”
“那么换一个角度,假如康奈利那时候没想过把她们杀掉,或者他确实这么想了,但没有向男仆泄露,那么……”
“那么,他们会选择下一次的机会……”这也代表着,她们与他们的情人,会配合康奈利把那两对情侣与仆人们全都杀掉,然后等待下一次的机会。
“那位夫人有一句话是最正确的‘我的双手同样沾满了鲜血’。她可是很清楚到底什么地方的‘宝藏’最多,这说明她的双手中假如真的有血,那么很可能已经是捧不住的状态了。”
“……”钱德勒一副被打击到的样子,看来他已经明白了。
那位布勒裴先生是一个确确实实的噩梦,但那两位夫人也没有她们所表现得那么无辜,反正真正了解当年情况的当事人,只剩下她们两人了。
给了钱德勒一点从打击中恢复的时间,奥尔突然说了一句和这个案子无关的话:“我们会继续追查剑鱼俱乐部,尽我们所能的找寻那些被□□的孩子。”
“!”
钱德勒知道,这是奥尔索要的报酬,大使会给他一份,但这一份,是他向诺顿帝国要的。
这个四十年前的案子虽然只是“小问题”,但它涉及的是两代布勒裴亲王的心病。即将继任的布勒裴亲王很显然对他这位早逝的弟弟,有着复杂的感情,现在暴露出来的这位弟弟的真相,无论即将逝去的老亲王是否接受,对于新王来说,都是一件能够彻底消除他心病的好事。
——看看吧!你最爱的儿子!原来是个疯子!
匈塞王国本就亲诺顿,上任大使的死亡给他们的关系蒙上了一层阴影,但现在同样由奥尔经手的案子,却把之前大使的死亡变成了一件好事,因为从现在开始,两边的关系会更加的亲密。
“我会告诉母亲的。”钱德勒的双颊发烧,他知道剑鱼俱乐部,一直都知道,就像是知道那些其他糟糕的地方一样。他只是没想到那地方竟然这么糟糕,更没想到他的父亲竟然会有胆量在国王不知道的情况下,与血族勾结。
他该去管的,也曾经产生过去管的念头,没有付诸行动的原因很多。去管的中途必然会有人站出来阻挠,母亲也会训斥他,他的部分下属也会反对,即使去做了,他也不能确定自己的部下一定会听从命令,等等……
好吧,其实所有这些加起来,只有一个原因——他不敢。
是基于自身能力不足的不敢,更是畏惧惩罚的不敢。
此刻的他甚至没办法在面对奥尔时抬起头,因为就在奥尔说出那句话的瞬间,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压在了他的脖颈上。
“奥尔,又有案子找你。”达利安这时候走到了奥尔身边,“一件绑架案,葛雷帕伯爵亲自带人来的。”
奥尔:“???”
众人向一旁看去,葛雷帕伯爵正站在一辆马车前,朝着奥尔摆手。他应该早就来了,只是不确定奥尔这边的情况是否结束,才一直站在道路对面。
“不打扰你了,奥尔。”钱德勒给了奥尔一个拥抱,匆匆地和他道了别。
如果是过去,他多少会表现出依依不舍,表现得希望与奥尔一块儿查案的。可今天他的道别和离开都十分地干脆果断,他的背影在奥尔看来甚至有些狼狈。
手指被碰了一下,奥尔一侧头,恰好对上了达利安温柔的琥珀色眼瞳。
达利安是很认真地担忧着奥尔的,他还在想着该用什么话安慰奥尔,突然下巴上一紧,被奥尔捏住了,接着,就是奥尔放大的脸。
奥尔吻了达利安,达利安还没反应过来,奥尔的舌头就熟练地撬开了他的双唇,勾引着他的舌头一起共舞。达利安听见有人吹口哨,还有人在鼓掌。
正要上车的钱德勒也因为听见了不一样的动静,而停下了上车的动作,他看见了正吻得投入的两个人。糟糕的心情顿时变得轻松了许多,苦大仇深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容。
奥尔还是那个奥尔,否则他不会依然要去找出剑鱼俱乐部的真相,他只是最近太累了……
钱德勒登上了马车,前往王宫。当他将案子的结果告知给国王,并小心翼翼地说出奥尔的要求后,国王喝了一口奶茶:“哦。”
她的这种态度让钱德勒完全不理解,他硬着头皮准备继续追问:“母亲?剑鱼俱乐部确实已经做得过分了,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