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负责检查考篮的外搜检官脸色大变,于众目睽睽之下从考篮的夹层里捻出一张手指宽的字条。
现场一片哗然。
青年童生瞳孔骤缩,猛地看向韩榆,口中喃喃:“不可能!这不是我的!”
可那字条分明是从他的考篮里取出,难不成是旁的人塞进去的?
别开玩笑了。
科举是关乎人身性命的大事,谁不是全程考篮不离手。
韩榆无声轻笑,看他仿佛在看跳梁小丑。
这一眼神被青年童生捕捉到,他面色狰狞,指着韩榆大呼小叫:“是他!是他把字条放到考篮里的!”
数百道目光再次落在身上,韩榆面不改色:
“这位兄台,你我素不相识,我连你姓甚名谁都不知,好端端的为何要针对你?”
众人下意识附和,在场的考生来自太平府各地,相熟之人寥寥无几,前边儿的这位考生完全没必要针对一个陌生人,还是这等腌臜手段。
在韩榆直白疑惑的目光下,青年童生哑口无言。
落在考生们的眼中,便是此人做贼心虚。
有胆大的无视严肃冷酷的外搜检官,与前面的童生小声叭叭:“要我说啊,他是自个儿作死不够,还想拉旁人下水。”
大家很难不赞同,点头如捣蒜。
整齐划一的举动,惹得人直发笑。
外搜检官一个冷眼过去,众人连忙噤声。
“带走!”
外搜检官一声令下,即刻有候在一旁的官兵上前。
官兵不顾青年童生的挣扎反抗,两只手跟钳子似的,拎着他往试院外走去。
“我没有舞弊!冤枉!冤枉啊”
青年童生的声音渐渐远去,直至彻底消失。
外搜检官用警告地眼神看向在场诸位:“再说一遍,你们当中若有人试图舞弊,还是老实点站出来,倘若被我发现哼!”
大越律法明确规定,科举舞弊者将革除功名,并酌情判刑,具体到徒三年起步,严重者流放斩首,甚至还有可能累及家人。
针对考生舞弊的处置这般严格,可每年被查出舞弊的考生仍不见少,搜检官们为此颇为头疼。
这会儿来一招杀鸡儆猴,
还真唬出两个舞弊的考生。
一个将小抄写在衣襟的内侧,另一个则将小抄藏于舌头底下,让韩榆大开眼界。
“行了,你进去吧。”有韩榆被误会在先,外搜检官对他的态度温和了不止一星半点,“好好考。”
韩榆作揖:“谢搜检官。”
而后接过考篮,前往考场。
无人再提及最先被带走的那个童生,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不论坐牢还是流放,皆是咎由自取,谁会在乎呢。
进入考场后,众考生以二十人为一组,立于褚知府面前。
这是第二次搜身,由内搜检官负责。
有仪门前那一出,内搜检官的搜身更加仔细,耳朵里、舌头底下、头发缝里,连衣裳的边边角角都不放过。
韩榆展开双臂,任由内搜检官在自己身上扒拉了一遍又一遍。
转了八个圈,搜身总算结束。
而彼时,韩榆衣衫不整,梳理整齐的头发乱成了鸡窝。
韩榆:“”
事出有因,怪不得谁。
韩榆面带微笑地接过考篮,来到学政面前,由廪保罗先生确认身份。
身份核对完毕,将廪保互结亲供单交给办事员,以换取答题用纸。
办事员道:“你的座位在西寒字十一。”
考场按照千字文的顺序分列,又分东西两侧。
韩榆谢过办事员,径直走向他的座位——西侧寒字一列的第十一个座位。
早在院试开考前,就有专人打扫过考场。
韩榆落座后,还是习惯性地
擦拭桌面,再将笔墨纸砚按习惯摆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