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的事属于家事,韩榆不便插手,便充当一个聆听者,为杨星文消减几分心中的苦闷。
杨星文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喝了口茶说:“算了,这事不提,我来是有正事。”
韩榆敛去漫不经心的神情,这反射弧是有多长,现在才想起正事。
“什么事?说罢。”
“我爹让我问你,你和韩二哥可要留在府学读书?”
韩榆面露诧异:“知府大人?”
杨星文点头:“三年前我爹不是连任太平府知府一职,到今年五月底任期结束。”
韩榆清楚这一点:“知府大人怎么想到让我和二哥去府学?”
杨星文一摊手:“我爹觉得你跟韩二哥都很有读书的天分,觉得你们或许在府学能接受更好的教导,趁他还没走,也能请府学的教授们多多照拂你们。”
韩榆沉吟片刻:“多谢知府大人美意,只是这件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还得回去和家里人商量。”
杨星文表示理解,脸颊笑出两个深深的酒窝:“我爹就是这样,见到读书的好苗子就想往府学里塞,你也别为了顾及他的想法而强求自己。”
“据我所知,现在教你的那位先生也是位了不得的。进士出身不说,教导学生也很有一套,若非遭遇变故,说不定早就有一番成就了。”
韩榆不置可否,眼里满满都是对罗先生的信服。
杨星文看在眼里,觉得老父亲的好意要落空了。
反正不论如何,他都尊重韩榆
的决定。
毕竟在他眼中,韩榆不仅是好友,更是异父异母的好兄长。
不久前狠狠拒绝过他的老父亲和温和包容的兄长,用脚趾头都知道该选哪一个。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眼看楼上的家人好友已经收拾好行李,频频往这边张望,韩榆只好打住话头。
“等我们商议好了,就给你写信过去。”
杨星文答应下来,带着小厮离开。
韩榆坐上回太平镇的马车,将杨知府的意思转达给韩松。
“二哥以为,咱们是去府学,还是继续留在镇上?”
韩松不答反问:“你想去哪?”
韩榆倒是无所谓:“我觉得先生教得挺好,还有二哥你帮我查漏补缺,并不比府学差到哪里去。”
更重要的是,留在镇上可以每天回家,而去了府学,每两个月才能有一次休沐日。
韩榆对家的归属感很重,后者会加深他的焦虑感。
韩松透过韩榆的神态,就已经知道了答案:“既然如此,回去后便给他回信吧。”
“好。”韩榆点点头,掀起帘子看向外面。
街上人声喧闹,马车与一群人擦身而过。
为首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地接受跟随之人的谄媚和奉承,下一瞬,似有所觉地看过来。
韩榆和他四目相对。
前者波澜不兴,后者在看清韩榆后,棕色的眼睛里产生明显的波动。
韩榆微微眯起眼,中年男子忙收敛神色,作出不近人情的冷漠姿态。
韩榆目送那一行人走进
酒楼,视线自然地移开,任谁见了都觉得他只是在好奇打量。
途径朱记烧饼,韩榆叫停了马车,下去买了几块:“还有几个时辰才到家,饿了怎么办?”
韩松扫了眼马车里的饼子,只作看不出韩榆单纯是馋那口烧饼了。
-
到家已是深夜时分,韩榆将府案首的好消息告知家里人,囫囵吃两口饭,洗漱后倒头就睡。
韩榆感觉这一觉他睡了很久。
他可以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头痛欲裂,喉咙里像有一把火在烧。
韩榆竭力想要睁开眼,然而不论他怎么努力,眼皮跟黏了胶水一样,怎么都分不开。
“呼”
韩榆嗓子里溢出沉重沙哑的喘息,如同含着粗糙的砂砾,每一次呼吸都是负担。
似乎有一只手轻柔地覆上他额头,说着模糊不清的呓语。
韩榆轻哼,陷入更深的睡梦。
韩榆睁开眼,下意识看向窗外。
漆黑一片,还是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