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然一拍桌,“果真有救!还得是你。”
“这谁留下的残局?”沈让尘端起茶问。
“一位香客。”寂然手指点了点棋盘,“棋路大开大合,落子前我还当我捏个软柿子,让她执白子。”
寂然是旁人眼中的高僧,平时也一副四大皆空普度众生的模样,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那都是他装出来的,平日里没个正形,还没有他身边的沙弥明净稳重。
寂然喝了口茶,又问:“今日怎么晚了这么久?”
沈让尘想起了余晚之,说:“一位香客崴了脚,我送她下山。”
赴宴
说罢,半晌没听见寂然应声。
沈让尘抬眸,看见寂然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己,“何事?”
寂然抬了抬袖子,“是女香客吧。”
“男的。”沈让尘故意说:“我将他抱下了山。”
寂然没忍住笑起来,笑得棋盘都让撞歪。
沈让尘拾起被寂然撞落的棋子,目光重新回到棋盘上。
动棋识人,从一个人落子时的棋路能看出这个人的性格和大致想法,和寂然下棋的这个人,杀……
“杀气过重。”寂然把沈让尘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
他抬手捡起几个棋子,叹道:“心思沉如海,言语三分真,可惜,可惜了。”
沈让尘忽然想起之前余晚之正是从这竹林里出去,照时间来看,寂然没有那么多时间和旁人另下一局。
“是位女香客?”沈让尘盯着棋盘问。
“你这都能看出来?”寂然震惊道。
沈让尘看向寂然,“是不是长了一双狐狸眼,生得……很美。”
“这也能从棋路上看出来?”寂然震惊道,转念一想又说:“你来时碰见了?”
沈让尘却没有笑,表情甚至有些凝重,再次确认,“是她吗?”
寂然颔首,“美则美矣,但心思过重,棋似布阵,子如点兵,从她落子就能看出来,她急于致对方于死地,只管前路不管后招,次次杀招,却次次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狠招,这样的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哪能不狠呢,甘愿以身为饵,也要置对方于死地,这一点她和沈让尘很像,却又不像。
余晚之以身为饵不论结果,沈让尘以身为饵却是运筹帷幄。
——我无权无势,唯这一身皮肉尚可一搏,没有什么全身而退,要么我赢,要么一起死。
现在想起来,这句话仍旧让沈让尘觉得震惊。
那个女人说话从来都是半真半假,但那一刻,他知道这些话出自她的内心,因为他听出了她的仇恨还有不死不休。
寂然说得对,她心思太重了,沈让尘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仇和恨,铸成了今日的余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