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剑的理由不是因为他感知到了危险,而是恰恰相反,他没有感知到任何事。
他居然如此无知无觉地睡着了,还睡得这样死。
平时,他即便要睡,也总是带着三分警惕,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就会惊醒。所以,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能这样莫名其妙地安心睡着。
一点红后知后觉地撩起眼皮去看窗外,晨光微熹,金桂飘香,但姑苏还未曾完全醒来。
这时,他忽然听到了一阵极轻极轻的脚步声。
这轻灵的脚步声走得并不快,有点蹑手蹑脚地推开了他的门,木门发出慢悠悠的吱呀声,那人从门缝里钻进来
一点红开口道:干什么?
罗敷吓了一跳,手上的食盒差点丢出去,手腕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地吵闹起来,一如这个快言快语的大姑娘。
她诧异道:你醒着?你昨晚上蹿下跳了半夜,流的血都能做顿大份毛血旺了,你居然现在就醒了还是你根本没睡着?嘶,是不是痛得睡不着?
一点红:
流的血能做顿毛血旺是什么鬼。
他无视了罗敷莫名其妙的用词,问:你痛得睡不着?
罗敷嗤了一声表示不屑,理直气壮道:我饿得睡不着!
一点红:
一点红没说话,默默从榻上坐起来,扭头瞧了罗敷一眼。
或许是因为不出门见客,她只随随便便地打了条蓬松的大辫子,身上穿着件蓝布衣裳,腰上系着条苗织花带,看上去十分家常。
她左手包的和个粽子一样,唇色不复鲜亮,连那头她引以为傲的丰厚黑发,也没有那般乌黑漆亮了。
她右手拎了个大食盒,大剌剌地坐在桌边,开始一碟一碟地往外拿吃的,什么猪油玫瑰糕,夹了熏肉的薄脆千层酥,赤豆糖粥酒酿饼,豆浆榨菜油条甚至还有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碟蟹粉豆腐,那豆腐颤巍巍,滚烫烫的还在晃呢。
一点红默默无言地下榻,用自己完好的两只手帮她往出拿。
两个人坐在桌旁,执起筷子吃起了早饭。
运动与受伤都容易叫人容易饥饿,罗敷一口气吃了两个薄脆千层酥,咔嚓咔嚓个不停,一点红吃东西倒是很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l,罗敷突然听到一点红无法辨别情绪的嘶哑声音:抱歉,叫你舍命来救我。
罗敷斜睨了他一眼,矜持地嗯了一声,道:你晓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