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花在内心默默吐槽,意识到周景叙绝对已经认出她是谁,索性勾起嘴角,用少爷熟悉的语气道: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她一开口,便让少爷想起自己这大半年以来每晚都要经历的梦魇。
那个雨夜,肮脏又可怕的怪物夺走了他的身体,摧毁了他的生命,而现在,她就这样活生生站在他面前,像他当初一样,穿着一身最适合病人休养生息的朴素病号服,长发柔顺地靠着宽松的衣物,贴合在她脖颈处裸露的白皙肌肤旁,警花此时真如自己那个恶毒的绰号一般,像花一样绽放在他面前。
因为疼痛,乔算虚弱得浑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整个人似乎已经不具有什么攻击性,周景叙缓缓走上前,看着她一步一步退到承重柱,直至退无可退,她终于也体会到了一次自己当初那种濒死的感觉。
而乔算的下一句话,更是让少爷的痛苦直接被硬生生从身体里抽离出,裸露于被人注视的世界中。
“听说你生病了。”
警花的笑容透露着明晃晃的恶毒:“哪方面的病呀?不会是因为我吧?也是,要不是因为儿子不中用了,爹妈哪用上赶着要一个逃犯的血脉呢。”
她在激怒少爷这方面根本不需要额外的天赋,尽情发挥便能收获最大效益。看周景叙这反应,她猜中了。
而满怀恨意的周景叙,也不再是从前只会驱使手下的菜鸟,面对虚弱的警花,直接上前,将她狠狠按在墙上,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乔算不意外少爷面对她时的冲动,只是意外他竟然能忍这么久,她仰起头,纤细的脖颈因为紧张显露出血管的蓝青色,她艰难笑道:“从头……到尾……都是你……先开始做……错事……”
周景叙皱起眉,掐住她脖子的手狠狠一紧,紧接着却又因为什么下意识一松,警花就在他松手的过程中,狠狠推开他的手。
少爷反应过来,将她拉回来,一把按在地上。
剧烈的动作让乔算又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挣扎着,她看向他,笑了起来,笑着笑着,逐渐流下泪来:“杀了我,我的肚子好疼啊,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她蜷缩起自己的身体,浑身痛得发抖,血液缓缓从身下涌出,染红了她的衣襟,周景叙看到血液的一瞬间,竟然没有想象中的快意,他不能下手,可他怎么能不下手,这是曾经杀了他的人!
警花在此时抬头望向他,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杀了我,你不是一直很想这样做吗?”
没错,现在是她想死,让警花就这样死去,对她来说反而是解脱,她死了只是失去了对她而言并不重要的生命,而他什么也得不到,他要让她活着,像当初她折磨自己一样折磨她,他绝对不能让她如愿。
周景叙决定要让她生不如死,就在他想要伸手拉起乔算的那一刻,警花配合地伸手揽住他的脖子,然后下一刻,咬牙狠狠将他的头按向地面!她的膝盖迅捷地顶向少爷的身体,狠击数下,很快反身压制住少爷。
“乔算!”
少爷大喊一声警花的姓名,气得想要立即杀了她。
“别叫了,知道你想念我。”
乔算很想翻个白眼,但她硬撑的身体显然不允许她做太多多余的动作,她现在只想速战速决。
在周景叙叫出声的时候,一直等待他的司机也冲了过来,但此时已然来不及,警花翻到了少爷身上的枪!
乔算借着少爷的身体将手枪上膛,听对方试图与她沟通:“我们可以和解,你说得对,是我犯错在先,你现在只要跟我回去,所有的官司一笔勾销,我还你学业,工作,干净的身份,还有任何你想要的,就当是对你的补偿。”
“你要点脸吧。”
警花差点没给他个大逼斗:“要不是你,我能沦落到这个地步?像你这样的人,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才有鬼了,骗我回去也稍微动点脑子。”
少爷恨恨道:“你今天就这样走了,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警花:“你几斤几两,跟我谈死?”
警花是少爷天然的克星,面对她,就是满腹坏水也的确无计可施,唯有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周景叙又骂了她一句,乔算不想跟他耗,枪口对着他的脑袋,逼迫他起身举起双手,对着不远处的司机和赶来的保镖道:“把车钥匙给我,否则我现在就让你们的宝贝少爷脑袋开花。”
司机看了看周景叙,后者虽然气急败坏,但也别无他法,只能示意他照做。
“竟然有枪不用,男人就是自信。”
乔算一边挟持着周景叙走到车旁,一边还无法理解地吐槽道。
周景叙咬牙:“要不是我刚才心软,你早死了。”
“哈,你这么计算,我心软的次数足够你死个来回了。”
周景叙:“你那是心软吗?你明明是擅自动用私刑做出对应的……”
乔算挑眉打断:“哦,你也承认我是按你犯的罪定刑了。”
她对他道:“那条多余的生命当我送你的,你去告吧,我认了,遇上你这样傻缺算我倒霉,不过你记住,留你一条命是因为我已经处刑过了,你要是再不收手,我不保证我能永远善良。”
乔算将他推开,朝着保镖那边开了几枪,启动车辆。
“还有,车子刹车那次我没打算杀你,只是想给你个教训,只要你在周围公路的最高限速内行驶就不会触发刹车失灵,谁让你自己屡教不改又超速的,活该。”
乔算轻蔑地留下最后一句,一脚油门离开。
等开着车离开了医院,确认周围足够安全以后,乔算停下车,趴在方向盘上,狠狠喘了几大口气。
疼,好疼。
柔弱的时候就只能装扮可怜,实在是可悲,她要尽快好起来,让自己不要再陷入到同样的被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