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依终究妥协了。空荡的胃袋传来灼烧般的饥饿感,这感觉战胜了所有抗拒,她端起那碗尚有余温的粥,一口一口机械地吞咽着。
瓷勺碰到碗壁,发出细碎的轻响,在这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安淮霖斜倚床头,目光像暮时漫进窗棂的雾,绵密、执着,无声无息地笼罩着她。那眼神专注得近乎贪婪,仿佛要将这些年错失的注视,一点一滴,尽数填补回来。
安依被他看得脊背发麻,匆匆扒完最后几口,几乎是立刻搁下了瓷勺。
“……你真不用去医院?”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他颈侧。
“姐姐这是在关心我吗?”
没等安依回答,他忽然倾身,伸手,指腹极轻地蹭过她唇角,拈下那粒不知何时沾上的米。
安依几乎是立刻偏过头去,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小的气流。
安淮霖悬在半空的手顿住,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唯有指端残留着一点来自她唇角的、虚幻般的温热。
颈侧那片深色渍痕似乎又洇开了些,在灯光下显得愈发刺目。他却像浑然不觉,只是低低地、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姐姐还是那么善良……不忍心看着我死。”
“没有不忍心。”安依猛地转过头,目光撞进他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雾里。她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冷漠,“想死别死在我面前,我嫌晦气。”
“……”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几乎能预见他又会用怎样极端的手段逼迫她妥协、屈服。果然,安淮霖眼里的光暗了暗,比刚才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