鹭梁津的教室里,投影屏幕暂停在玄幼真神秘莫测的微笑上。
演技班的这堂课,拉片的是14年前的老电影——《烟花》。
22岁的玄幼真在这部悬疑片里饰演最终的恶角。
天真烂漫却冷酷,魔女一样玩弄人心。
当时《烟花》票房平淡,后来在观影群众里逐渐传出口碑,玄幼真首次荧幕挑战变得值得回味。
演技班课程结束,年轻人稀稀拉拉的起身离开。
有个男孩走到裴真儿身边,鼓起勇气对她说:“我觉得你和她并不像。”
裴真儿抬眼看男孩。
他的嘴唇微微蓄起,裴真儿知道他想说什么,但他并不是第一个这样做的异性,他们总想凭借这句话让她青眼相待。
裴真儿潦草地笑了笑:“其实还是像的。”
男孩语塞,他准备好的台词没有了用武之地,只能臊着眉离开。
安贤熙没有错过这出白戏。
等人走干净了,安贤熙倒是坐下来对裴真儿道:“既然你对像玄幼真这件事不抵触,不如考虑看看走玄幼真的路子。”
裴真儿回:“第一天上课的时候,我记得是您把我写的‘恶女’改成‘恶花瓶’。”
《烟花》里,玄幼真的戏份是点睛,不是点缀。
何况裴真儿根本走不了玄幼真的路子。
玄幼真的星途是康庄大道,偶像转型演员的节点,换新公司的节点,她都踩得太准了,宛如预知自己的人生。
她激流勇退的姿态也足够漂亮,毕竟在裴真儿真正预知的眼光下,玄幼真无法成为像简恩彩、黄善姬那样奖项傍身、流量不息的大物女演员,倒不如成为观众记住的美好回忆。
“你真的认为玄幼真不是花瓶吗?她的演技在我看来并不深邃,只是在展示的时候切中角色。”安贤熙叹道,“一次角色讨喜还能说运气,次次角色讨喜就是‘资本’了。”
裴真儿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发散,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安贤熙跟她费口舌说这些,她只是看着屏幕那张相仿的脸,聚焦到那角色上。
她支着尖巧的下巴问:“为什么这个角色会讨喜呢?虽然观众看到了这角色的坏,还是会喜欢,甚至给第一次贡献演技的玄幼真加了层角色滤镜。”
角色滤镜是给演员塑金身。
玄幼真的金身无疑闪闪发光。
安贤熙不以为意地挑眉:“她没有故事线,只有故事感,她的故事感来源于‘纯粹的恶’。那么你觉得‘纯粹’是一种魅力,还是‘恶’是一种魅力?”
纯粹……
这个词足够醒耳。
裴真儿坐在安贤熙身边嘴角轻轻扬起,她突然想到她应该用什么样的姿态来“开业表演”。
真话前,总需要一些仪式感。
goo-gooeyes的设备都已经齐全,装潢也只剩下了收尾工作。
裴真儿带着一箱烧酒,在店里召开了第一次员工会议。
千律夏、罗智恩、吴禹妃以外,还有两位员工——caleb和ia,一男一女,作为咖啡师和吧台人员。
年轻人的场子热得很快。
酒过三巡,大家脸上多多少少都出现了一些醉意,只有裴真儿的脸白皙如初。
“真儿,你也该说说我们的目标营收了,还有店里备用金有多少,也稍稍和我们透个底!”
千律夏是在场的人中年龄最大,也是经验最丰富的。这些天,她亲力亲为,做了不少店里的决策,俨然是把店长的帽子戴住了。
她是新手店长,却很服众,但她也不忘初心,记得自己早晚要回ritual。
所以她希望一切开始前,裴真儿来抓住重心。
裴真儿看向众人。
她知道他们并非一无所知。
有一个答案他们都在等。
毕竟,yy这些天的店铺宣传轰轰烈烈,再眼目闭塞的人,也应该发现这其中的蹊跷。
所以她露出一个坦然的微笑,接过千律夏的话茬:“比起备用金有多少,我想你们更想知道另一件事。没错,我在这里开店的目的,就是为了——和yy对打。”
她的话让酒席一时间噤声。
“我相中律夏姐的工作经验、智恩君的装修设计、禹妃姐的蛋糕甜品,这些优势当然是优势,但其实我的脑海里根本没有想过这间店究竟能不能回本、能不能持续盈利,我只是想……打败对面那家店。”
她举杯,敬另外两位新人,酒杯和琼液反射出两张如坐针毡的脸,“包括你们,caleb和ia,希望我没有看错人,你们不会把我开店的目的随便说出去,当作是结交过艺人的八卦谈资吧。”
除了裴真儿喝完杯子里的烧酒,其他人都没有动。
裴真儿环顾一圈。
千律夏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吴禹妃皱着眉沉思,caleb和ia眼珠子都不知道怎么放,只有罗智恩,只有她在做来去自由的兼职生,她的设计交差,就已经卸下了最大的包袱。
罗智恩观察着裴真儿,看她还要说什么。
裴真儿还真就得寸进尺,说道:“所以我们goo-gooeyes的员工们,包括我在内,六个人。从正式开业到打败yy之前,都要一直玩一个游戏……玩黑手党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