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被他遮住,孟允棠侧着脸,正好看到他投在床账上的身影,他在慢条斯理地脱衣裳!
孟允棠又急又慌,心跳得几乎要蹦出胸腔,无计可施之下,她强迫自己转过头来,看着贺砺叫道:“我是嫁过人的,强迫我,有失你的身份。”
贺砺动作一僵。
方才不论是言行还是神情,他都是透着一股猫戏老鼠般的悠闲与散漫,可是她这句话一说出来,仿佛被触到逆鳞,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盯着她的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吃了她,满目毒焰般疯狂燃烧的嫉妒与恨意,看得人心尖发颤。
他甚至都顾不上他那半解的衣裳,忽的欺身上去,出手圈住孟允棠细细的脖颈,将她死死地摁在身下,以几乎是鼻尖对鼻尖的距离咬牙切齿道:“你还敢说?十六岁就嫁了,以为我死在外头了是不是?”
孟允棠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愈发鲜明凌厉的眼眉,一团浆糊的脑袋艰难地试图理解他这句话。
他却没有给她这个时间,低吼出这句话后,他圈着她脖颈的手顺势往后一移,托起她的后脑勺,对着她因为他的这个动作碰到他唇上的小嘴就狠狠地吻了下去。
不知是因为身体里还残留着药效还是第一次与男子这般亲密接触的缘故,孟允棠在他亲上来的那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他的嘴唇有一点凉,唇齿间有一丝淡淡的带着茶香的微苦,吮她的唇瓣吮得好用力。
然后她才反应过来他到底在做什么!
“唔!”她拼命地想扭头躲避,可后脑勺在他掌中,她根本做不到。
她奋力地伸手推他,温暖的手掌蹭过他光裸微凉的胸膛却似乎让他更兴奋,他辗转一个角度,鼻尖蹭过她的鼻尖。
孟允棠感觉喘不过气来。
他就像一座山,她这些微小的反抗和挣扎根本不能撼动他分毫,甚至于,他都懒得分神来镇压。
越来越难受的窒息中,孟允棠开始恐慌自己会不会就这样被他亲死在床上?
人在面临死亡的恐惧时,往往会爆发出比平时更多的勇气来。
她扯他头发,揪他耳朵。
他松开她,眉头微拧地抓下她作怪的小手,用左手钳住她两只手腕,摁在她头顶上方。
孟允棠喘得说不出话来, 见他如此,求饶般叫起来:“你不能……不能……这样……对我……”
“理由?”
“我……收殓了……你的家人……”孟允棠乌眸湿亮,喘息着道。
眼看事情滑向不可控的方向, 她也顾不上祖母的威胁了,先度过眼前的困境再说。
贺砺目光深沉地看着她。
孟允棠稍稍喘匀了气息, 正想将事情经过全部说出来以便取信他,他却倏然松开了她的手,起身一拢衣襟,就离开了床榻,口中道:“你终于肯说出来了。”
孟允棠松了口气,从榻上爬起来, 双腿垂到榻沿下,才突然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你……你已经知道了?”她惊诧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她自己都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是她做的, 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我有那么好糊弄吗?”贺砺扭过头来看着她。
孟允棠:“……”不相信张筠姬是一回事, 但是知道是她收殓了他的家人又是另一回事好吗?
见他回身要走, 她忙追上去拦住他道:“既然你知道,那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家?”
贺砺垂眸看着她。
孟允棠瞥见他似乎比平时更红润的嘴唇, 又心慌起来,小心翼翼地抿了下唇, 大着胆子道:“只要你送我回家,我们就算两清,好不好?”
“挟恩图报?”
“不是,我只是……”
贺砺忽的俯身低头, 孟允棠看着他突然放大的脸, 没说完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
“两清?你想得美。”贺砺丢下这一句,转身出了卧房。
孟允棠站在原地生闷气。
张家冒领功劳得了那许多好处, 而她只想让他送她回家而已,竟也不肯。
就会欺负人!
孟允棠想起此刻家中爷娘不知如何为她担心,自己在卫国公府度过一夜的后果以及祖母当初威胁她的那些话,又委屈又害怕,悲从中来,蹲下身子抱着双膝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里好像有人来来回回的,她也懒得去看,直到一名丫鬟端着水盆在她身边跪坐下来,轻声道:“娘子请净手用饭。”
孟允棠没想为难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但此时此刻,她真的没心情去做这些事,就呆着没动。
贺砺随后进来,看到这一幕,道:“都下去。”
丫鬟们悄无声息地退下,关上房门。
“不饿?那我们继续。”贺砺走到她跟前,俯下身伸手去拽她胳膊。
继续?继续什么?
孟允棠呆滞了一刹,猛然反应过来,他们刚才好像只做了一件事!
她激动地甩开他的手,却因为用力过猛,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摔得屁股生疼,她也顾不上,直接从发髻上拔下发钗,拿钗股尖尖抵着自己的脖颈,红着眼眶对他喊道:“你再敢对我那样,我就死在这里!”
贺砺一语不发,直接上前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