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打发时间,奥丁蹦到了火圈里,和吹笛人们玩起了“扔火球”的游戏,它扔,吹笛人们躲,还是很好玩的。
教会这边,得到消息,将消息传递向国王,得到国王的回话,教会之间也要达成共识。虽然圣堂骑士们随时待命,但教会之间的扯皮却是一件很浪费时间的事情——虽然在围猎奥尔的问题上,众人已经研究过一次,但奥尔事关三块神血琥珀,和现在的这头“疑似血族通过远古技术进行改造的乌鸦”意义是完全不同的,不能直接拿过来用。
而在这个扯皮中,几度有之前不参与的教会表示想要加入,毕竟“不参加的话一点好处都落不到”,“别人都参加了,我当然也得参加”。有新人加入,利益瓜分就还得重新再来。
所以,一直到第二天下午六点多,各个参与的教会,才将命令下达到了圣堂骑士的手里,七点一刻左右,白光教的马车第一个到达了佩鲁斯伯爵的庄园。
出去看门的仆人早就跑回来报信了,佩鲁斯伯爵咒骂了一声:“该死的平民!”
他知道消息瞒不住的,可他以为至少会有两三天的缓冲,但结果刚刚二十四小时,教会就已经来人了。
奥丁这时候已经离开火圈了,它蹲在狼人们的对面——昨天晚上他一直在和意图自杀的狼人们斗智斗勇,后来干脆把所有的狼人拳头拍晕,拖在了一块儿。只要有谁动弹,它就给对方一下子,连那些不想自杀的狼人,也被牵连了。
狼人们乖乖地在地上躺了一片,其实他们早就清醒了,但只要动弹得太大就会被拍上一翅膀。
虽然不怕打,而且有的狼人想死,但他们也不想一直挨打,于是都老老实实躺在地上不动了,躺着的过程中,甚至很多狼人真的睡着了。
他们睁开眼,双眼里满是意外。狼人和血族一样,能够长期不眠,但总归还是要睡觉的。但自从被送给吹笛人,他们中的大多数就没有入睡过了。这可真是长久以来都未曾有过的安稳睡眠,尤其,他们的睡眠没有任何的忧虑,充满了踏实的安全感,而这些,全部来自那只大鸟……
“凤凰冕下,有教会的人来找您的麻烦了,请您立刻躲起来吧,躲得越远越好!”佩鲁斯伯爵是很希望能够拥有这只凤凰,但时间太紧迫,他来不及把凤凰藏匿到安全的地方了。而且,这段时间里,凤凰也很明显地表现出了,祂大概是有主人的。
祂不是无理由地跑来救人的,比起人类祂更看重狼人。即使无聊暴躁也不离开,而是给自己找事,但祂折腾吹笛人时,十分有分寸,绝对不会要她们的命。
怎么看都像是祂在等待着谁来。
但无论凤凰的主人是谁,出于一个被救了的人仅有的良心,佩鲁斯伯爵希望凤凰能够尽快逃离危险。
“哇?”
“他们就快到了,那些家伙绝对不怀好意。”
奥丁稍稍感觉有点奇怪,为什么教会的人来了,它有危险?它每天都在很多教堂的上空飞过,但奥丁很乐意听从人类的建议,就算是被骗了,等奥尔那个家伙正常了,他们也能回来报复。
奥丁蹬着地面,快速起飞!
装睡的狼人们都坐了起来,看着奥丁腾空而起,莫名有些失落……嗯?刚刚是什么过去了?
身边一阵风吹过,狼人们茫然地看向风的方向。
“伊布里斯!”
终于有人发现了,他们的一个同伴被凤凰抓走了!
“怎、怎么办?”
“追吧!”
狼人们对视一眼,朝着奥丁飞走的方向追去。有些狼人在逃命的时候,嘴角甚至还露出了一丝微笑。凤凰的离开并不是舍弃他们,祂要带着他们一起跑。
管家看了一眼佩鲁斯伯爵,伯爵苦笑着摇了摇头。于是,持枪的仆人们没有阻挡狼人们的离开。
这下不止凤凰飞了,狼人也没了。
吹笛人们也关注着外边的情况,有的人开始控制人类再次为自己建立跨越火焰屏障的通路。
随着奥丁的远离,火焰的强度也在不断降低。可就在第一批吹笛人跑出火圈时,一柄合拢的巨大白色铁伞从天而降,跑在最前面的吹笛人,整个上半身被砸成了飞溅的肉泥。
一个白色的人影从天而降,轻巧地站在了铁伞的把手上。从外表看,这是一位身着衣裤,披着白色斗篷,戴着白色面具的少年。
“火鸟呢?”少年问。
吹笛人立刻指出了奥丁离开的方向,还有人十分积极地说:“你们可以追踪那些狼人,那只鸟就是为了狼人来的!”
少年从伞上跳了下来,吹笛人们以为这是降低敌意的表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可少年抬起双手,向后够到了伞柄,铁伞猛地被他抽出,双手举起!铁伞瞬间张开,无数白色的伞叶向四周飞出,任何血肉之躯都无法阻挡伞叶前进的道路。
少年重新收起巨伞时,佩鲁斯伯爵宅邸的地面上,已经被残肢覆盖……
一辆马车奔跑到了他的身侧,戴着黄围领的白光教神父从车上探出头来:“本杰明!你太粗暴了!”
“我去追了。”少年的语气毫无起伏,更是完全无视了神父的指责,他单手举着撑开的伞,不知道从哪儿吹来一阵风,他和铁伞就像是带着种子的蒲公英一样,被轻巧地吹上了蓝天,眨眼就没了影子。
“真抱歉,伯爵阁下。”神父叹了口气,从车上跳了起来,他右手按在左肩,然后斜抹到右腰,十分庄重地朝着伯爵行礼,“我们会为您的一切损失,作出补偿。”
佩鲁斯伯爵把眼睛从地上的尸体收回——吹笛人死多少他都无所谓,但死者里还有不少他的仆人和雇工。
那些吹笛人控制了他们的理智,大概以为让人类掺杂在他们身边是一件安全的事情?所以在逃亡时,她们夹带了不少人类。里边甚至还包括老人和孩子,不久前还和他说话的管家,现在也身首分离地躺在一片血泊里。
佩鲁斯伯爵面露笑容:“不,请您千万不要这么说,我没有任何的损失,恰恰相反,您们的及时到来,拯救了我的生命,我只有无比的感激。请问有什么是需要我的帮助吗?”
神父与佩鲁斯伯爵微笑着道别,但回到车上的他立刻叹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白光教这下是彻底得罪这位伯爵了。不过,他只是一位小伯爵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白光教之后,陆续又有两辆教会马车来到了佩鲁斯伯爵宅邸前。一辆同属于白光教,应该是不同教区的,一辆是正辉教的。
神父下车,对眼前的惨剧表示遗憾,询问凤凰的去向,再次表示遗憾,上车离开。他们的表现简直就是从自己的同伴那复刻过来的,甚至遣词造句都是相同的。
佩鲁斯伯爵知道,后边没有继续来人,不是只有这三群人在追凤凰,而是后边的人应该已经得到最新的消息了。
把老管家的头与身体摆在一起,让哭泣的女仆帮他缝上身体,佩鲁斯伯爵看着他的家,现在这里简直是屠宰场,风带来的腐烂臭味让他不时作呕。
无论是被那些吹笛人劫持,或者面对凤凰时,他都保持着他的骄傲。他认为当时的无力是来自于先天的,假如他也是异类,那必然不会像那些狼人一样,被看起来脆弱的吹笛人摆弄。
但教会这些自己人的接连到来,却彻底打碎了他的骄傲。
那些人也是人,可他们却能够那样地无视他,那巨伞的伞叶停下时,距离他的脑袋不足半米。假如他多走了两步,现在也是那些腐烂尸体的一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