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吻着她的发顶,脑海之中无数种猜测一一出现。
她今天的行程很简单,只是去了学校,学校里最近也只有游园会和期末考试两件事。
因为之前的杀鸡儆猴,没人会再敢欺负她。
期末考试不是什么大问题,她一向都是从容的性格。
她不是喜欢哭的人,这么久以来,除了床上,他只看到她哭过一次——
是她过生日的时候,她被他的礼物感动。
后来,她告诉他了一些关于她童年的执念。
游园会里会有各家提供的餐点……
——她发现了关于她母亲的信息?
姜呈灵活的大脑和对于她的足够了解,很快就推测出来了这个信息。
脑海之中的资料在飞快翻动,他其实查过她的家人的全部资料。
她的父亲比较好找,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城里再婚了。
而她的母亲,因为年代久远,又是私奔离家,一直没什么消息。
只是有人提过,她似乎是去北方了。
难道她的母亲也在京市?
她身体的颤抖逐渐平复,姜呈丢开脑海之中的想法,抬起她的下颌,仔细看她红肿的眼睛,心疼极了。
“发生了什么事?”他用指腹轻轻擦拭着她脸上残留的泪痕,刻意软着声音哄她。
庄凌开口时,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哭腔:“……我妈妈在这里。”
她说得不是很清楚,眼眸里出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空茫,她抓紧了他的衣角,表情似笑似哭。
“哥哥……她过得很好……真的很好。”
她哽咽了一下,泪水又涌了出来,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从她红肿的眼眶之中滑落。
“……她只是不要我了……”
她喃喃说道。
她不应该难过的。
她的妈妈,如果不离开,只会在那个闭塞的小镇里,成为家庭暴力的牺牲品。
姚一贞说,她在她家里做了五六年的保姆,因为厨艺好又能干,存了不少钱,自己出去开店时,她家还帮了一些忙,所以她逢年过节都会拿些糕点来她家。
她的妈妈过得很好,在没有她这个拖累之后,有了新的人生。
她一直以为自己会为她感到高兴,但是,那熟悉的绿豆糕入口的瞬间,她却只尝到了浓浓的苦涩。
苦得她差点流出眼泪。
姜呈的心疼得似乎要裂开,他从未见过她如此难过的模样。
他捧着她的脸颊,注视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要你,阿凌。我永远都会要你。”
她无论再怎么聪慧早熟,也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她从来对别人都没有任何要求,但是,为什么她就要这么懂事?
她明明也可以任性,也可以哭闹,而不是一个人默默咽下所有眼泪。
“我帮你去找她,好不好?”姜呈的语气有些重,“我陪你去见她,问她为什么一直不去看你。”
他根本就不会考虑别人是不是有难言之隐,她的眼泪让他心疼得几乎灵魂都要碎了。
他辛辛苦苦养了这么久,把她养得长高了,健康了,更加活泼了,怎么能轻易被一个在他心里压根就不重要的人影响?
只要她能恢复,他现在就可以找人连夜把她的生母带到姜家来。
“……别。”庄凌却否定了他的提议。
她攥紧了他的衣摆,摇着头,“不能去打扰妈妈……”
她哭过之后,心情也平复了不少。
她低声说道:“姚一贞说,她已经重新结婚了。不能去打扰她。”
理智回归,庄凌顶着更加红肿的眼睛看着姜呈焦急的神情。
“……我没事的。”她松开了他的衣摆,拉住他的手,“哥哥,今晚陪我一下,好不好?”
姜呈只是心疼她,自然她说什么都好。
庄凌和姜呈一起去卫生间里重新洗了脸,他给她绞了热毛巾敷在眼睛上,把她抱在怀里,让她能够安心地倚靠着自己。
她抓着姜呈的手,捏着他的手指纠结了很久,终于说了出来:“……哥哥,我能不能去见她?”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里还有浓浓的鼻音,声音却低落了下去:“远远的看一眼,就好。”
“好,我帮你安排。”姜呈一口答应,又哄她,“我在这里陪你,宝宝,我不会离开的。”
“嗯。”她在安静地躺着,再也没说什么。
姜呈空着的手发出了信息,见她脸色苍白地蜷缩在他的怀里,像是一只可怜的、被抛弃的雏鸟。
他的胸口,疼和愤怒交织,让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把人绑来谢罪。
好在他很快压下这些冲动,低头亲吻她的唇,温柔地说道:“宝宝,先睡一觉。很晚了。”
她把头埋在了他的怀里,像个无助的小兽一般拱了拱。
姜呈拥着她的手微微用力,让她能够在他的陪伴下安定下来。
她的呼吸声花了很长时间才平稳,姜呈勉强松了一口气,伸长手关了台灯。
他在黑暗之中捂着她依旧冰凉的手指,幽冷的神色一闪而逝。
最好……最好她的生母,不要起什么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