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来,亓衍的话只是徒劳。”裴元征又一次重申他的观点,这回喝下去的酒液让他并不能感觉到苦涩,他想着任唯那个歉意的笑容,隻觉得心里又甜又酸,更加后悔之前的行为。
令夷晃动着酒杯里的冰球,灯光透过他的酒杯,折射出很多光斑,“她回房间去了?”任唯和裴元征一起回的别墅,他们其他人都有别的事要做。
“不仅回房间了还反锁了门。”裴元征的话语里有他自己没察觉到的怨气,这是他第一次在任唯这里吃闭门羹,天知道之前再怎么害羞都陪着他玩的女孩是有多么可爱。
彭非善也在酒吧里,他并没有说话,除非必要,所有人都习惯了他的沉默。他手里的是一杯葡萄酒,随着他摇晃酒杯的动作,在杯壁上挂上了一层极为纯正漂亮的红色,他听着令夷和裴元征的对话,饮下一口这支单价一万美金以上的葡萄酒,醇厚绵柔的香气侵袭了感官,却令他更怀念另一种香味,一种又奶又甜令人沉醉的香味。
舌头在口腔里转了一圈,彭非善开了口,“亓衍的话并没有错。”
这时,令夷放下酒杯,眼睛里飞快闪过一丝诧异——这比他计划的早了很多,但是他没有任何表示。
裴元征看向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可能肯定错过了什么事,才让他突然有了被排斥在外的感觉。
彭非善并不打算解释,他并不是令夷,并没有引导的责任,对着令夷说道:“你太着急了。”
令夷心里有了写烦躁,他控制住自己不去想任唯,好一会儿才回答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可以不用着急了。”
裴元征眼见着他们俩打哑谜,总算发现头一次自己的智商可以和原桀相当,他喝了一口酒,难得有些犹豫,要不要给令夷支付一些代价。
“有些事,不会如你所愿。”彭非善最后留下这么一句话,放下酒杯,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令夷眯起眼,再也难以忍受心里不断涌上的暴躁,手里的酒杯被他直接摔到了地上,脖颈上甚至露出了忍耐的青筋,他好半天才恢復正常,压下心中的怒气,看了眼若有所思的裴元征,决定不再给自己找罪受,彭非善已经足够麻烦了,他暂时不想再让裴元征也搅进来。
裴元征一口饮尽杯中的烈酒,在酒精的作用中,无声无息地咧开了一个笑容——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知道令夷的打算了,不过就像彭非善说的那样,的确并不会所有的事情都一定会如他所愿。
任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听着身边的拉丁美人说自己的故事。这是裴元征安排来的人,似乎他真的相信了她的借口。
其实这里的总体条件比任唯想象中的稍微好一些,比如这个美人,自称叫irene,英语说得很好,比起哑巴英语的任唯要好得多。这个名字也是假的,是上岛的时候随机抽的一个名字。根据她的说法,这里的规矩是出了这座岛,就是陌生人。岛内不允许和客户私联,上岛的时候统一配备了定製的手机,在岛屿的时间里只能靠这个和客人联系,除了联系客人那部手机没有其他任何功能。当然有人能够瞒过岛屿的监督,不过那也只能在离岛之后,离岛之后任何事就不是岛屿管辖的范围。
irene来这里是因为她需要一笔钱移民到其他国家,她简短地说明了一下自己在家乡遇到了一些麻烦,离开那里才能活下去。而这个工作机会,能够给她一大笔生活费,甚至如果她表现得足够好,还能获得其他国家的绿卡。对于一无所有的irene这是一个非常完美的机会。
根据irene的说法,这里的人一般都工作两三年就可以赚到足够多的钱,有些人选择离开,而有的人更加喜欢这里的环境,在不参加陪伴的工作之后,可以选择在岛里参加其他工作,甚至有人看对眼走在一起结婚的,还有了非常可爱的小孩。
他们之间的大部分人并不认为这是一个低贱的工作,他们还有保险和医疗,有完善的保障措施,比起很多同行,他们已经是万中无一的幸运。
irene轻描淡写地说着,她邻居的小女孩,十二岁就被强暴怀孕,她的一个朋友被父亲卖给了人贩子,她乡下的亲戚被男人们当做了公共妓女。
任唯从未体会到那些书里的惨痛这么赤裸裸地展示在她的面前。眼前的irene身高175,皮肤光洁有弹性,身材凹凸有致,性感得一塌糊涂,很难想象她生长的环境却是一个被毒贩和黑帮控制的地方。在她那里,任唯的童年不值一提,他们随时可能会因为不同的原因死去,家庭的打骂和虐待只是非常正常非常正常的一件事。
不同的人,看待世界的看法是完全不同的。她并没有能够改变这些人的想法的能力。任唯再一次清醒地认识到了自己的弱小和无力。
无知和无力,到底哪一样更令人更加痛苦?
任唯心里有些茫然,却明白了无知是福这句话。可是,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幸福是因为无知,她希望的是,无论是什么样惨痛的现实,她都能够面对,即使无法解决,但是她也会有更多理解,这样才是她一直坚持的内心。
那么,另一个问题,对于他们,她是否还想要保持无知?
irene离开之后,任唯站在窗台上,俯视着山脚下的一切——这栋别墅是建在半山腰上的,有着绝佳的视角。太阳刚刚沉下海平线,周围有一种暗淡的昏黄色,山脚到山腰的道路依次亮起路灯,山脚的霓虹灯有着格外魅惑暧昧的图案。还未完全黑下去的天空笼罩着一层灰色,像是将暗未暗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