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利痛苦地呻吟着,捂着伤口的手转而从口袋里掏出还未完成的遗书,沾着自己的鲜血,以极其模糊的意识,一笔一划,艰难地在纸上留下自己的名字—柯利。
“我回不了的栾川,就不去了。宋朵,人生的路很长,有时候耐心等等,好像真的会有惊喜。事情变化前的最后一秒钟…还好没丢掉它,你拿着它去给自己一个家吧,把我留在你身边,或者多来看看我…”
宋朵的眼泪越流越多,她死死紧咬嘴唇,尽量不发出哭泣声,但是喉咙里仍旧藏不住痛苦的呜咽,“柯利,你知道你的名字跟一种狗的名字撞了吗?”
柯利强撑着疲惫的身躯,“不…不知道欸。”
宋朵不断将哽咽声咽进喉咙,用从容且清晰的咬字,大声说话:“比格犬、牧羊犬、斗牛犬,我给你三个选择,你猜猜看,你跟哪种狗的名字一样?”
柯利的耳朵也用心聆听着,他不仅是身体遭受着剧烈的疼痛,神经也像是被生生抽出大脑,精神恍惚,他断断续续地坚持对话,“边牧…我猜是牧羊犬,对吗?”
“对,你猜对了,你猜我会奖励你什么?我再给你三个选择,古奇钱包…去青岛跟我一起生活,一只小狗…”
宋朵再也忍受不了身心的折磨,失声痛哭起来,柯利似乎全然失去意识,只有他那轻声的呼吸萦绕盘旋于车内,碰撞着宋朵的哭声,整个车内充斥着令人不安的未知感。
宋朵还没把车停好,就急忙对着站在门口的保安师傅呼救:“师傅,这里有人受伤了,可以一起帮忙抬进急症室吗?”
听见宋朵焦急的哭喊声,不少围观群众都围上来,合力抬起柯利沾满鲜血的身体,宋朵跌跌撞撞地跟在人群后面,一边捂着嘴痛哭,一边又支撑起不断瘫软的身体,艰难地往前迈步。
等她半爬半走,到达急诊室门口的时候,沿路只留下柯利滴落的几滴鲜血,她倚靠在墙根,大口喘气,手机突然响起,她也只是呆滞地坐在地面上,抱着蜷曲的腿,无助地流淌眼泪。
手术室门外,攒聚了看热闹的人,不少人都指着宋朵议论纷纷,嘈杂的声音像是指甲刮擦在黑板上传出的尖锐响声,听得宋朵耳根隐隐作痛。
“宋朵?你怎么浑身是血在医院?”
宋朵男友拨开看热闹的人群,挤进议论中心一看,居然是自己的女友,连忙跑到宋朵身旁蹲下,摸着宋朵的头发关切地问道。
宋朵张开嘴巴大口喘气,丝毫没有力气再去回答男友的问题,她费劲咳嗽几声以缓解喉咙内的干涩。
男友似乎是有些急躁,抓着宋朵的手腕甩动起来,“我他妈问你话呢!受伤的又不是你,你趾高气昂什么东西?”
宋朵原本盯着地面发呆的眼睛,霎时怒气冲冲地转向男友,她撑着墙面站起身,迅速抬起右脚,对着男友的脸猛踹一脚。
“少对着我呼来喝去,死嫖虫,自己他妈去查查传染病吧,阳痿还他妈早泄,你倒有力气对着我吼,老娘忍你那三分钟不到已经很久了!今天来就是跟你坦白,既然你自己选择在大庭广众之下侮辱我,就别怪我把你的事拿出去广播!”
一个老妇人急匆匆扶着男友站起来,刚想指着宋朵教育,又被宋朵一句话骂回去:“你也少来教育我,你们全家都是性教育缺失的老古板!还好意思对我指手画脚,你看你养到现在的小赤佬,叫他去交个水电费还喊他娘,册那干脆外出在外带个安慰奶嘴好咯,找什么老婆生孩子?你儿子现在还要奶喂呢!你们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