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楠杀又扭头对管家道了句“你出去吧”,管家无声离去,室中只余二人。在几分园中光线渗入又消散之时,靳月秀似乎听见一声清脆金属声响。他还未来得及细思,又听见靳楠杀道:“过来。”
他站起身来,朝前迈了两步。明明他才是站着的那一个,在轮椅跟前垂头俯视着腿不能行的庄主,他却觉得牢牢被坐着的那人掌控,像是举手投足都在他的牵引之中。
忽然,一根缎带从靳楠杀轮椅的一侧扶手中飞出,直缠在了靳月秀的一根手臂之上。缎带不算绷得很紧,也没有拉拽,只是在死物与他的肢体之间堪堪拉直着。靳月秀虽吓了一跳,但常年被教导着的恭顺心态,使他并没有任何动弹。
“……老爷?”他轻声发问。
“下手挺狠的,当真是……一点不剩。”靳楠杀答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他忽地一掌挥出,书房中所有门窗齐齐怦然紧闭,案上唯一的一点烛光也被他的掌风刮熄。
一室昏暗,只够人勉强看清眼前之景。
“你们成婚仓促,可来得及温习侍主之道?”靳楠杀又问。
靳月秀心中忽然警惕起来。他口中的侍主之道,彼此心中都十分明白。大宅中的低等下人向来有受过床笫之术教导,小子丫头买回来亦有供主子们发泄之用。但若是身为堂堂正正的庄中弟子,自不必受这非人待遇,将来亦可如寻常人家一般娶妻生子。靳楠杀言下之意,便是对他的来龙去脉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个问题,靳月秀十分不愿意回答,如同有人按着他的头颅,逼迫他去承认低人一等。但靳楠杀目光好似抵在喉间的刀剑一般,直逼得他动弹不得。
“未有温习,只在刚入庄时,管事有过提点……”靳月秀不情不愿地开口。
“有过提点,那便是识人事了。”靳楠杀仍盯着他,“过来吧,无谓扭扭捏捏了。”
他竟将此等话语明明白白说出口,靳月秀只觉五雷轰顶,又怒又怕,怔在原地。
靳楠杀指尖轻敲几下扶手,伴随几声叮当,又有一条细索从轮椅中飞出,缠在了靳月秀腰上。这一回是精铁链子,绕了一整圈,猛地一拉,靳月秀趔趄一下向前,几乎摔倒在靳楠杀身上。
“你是要让我亲自动手吗?”靳楠杀的话比那铁链还要冷,绞在靳月秀的心头,随时一个拉紧,便能要了他的命。
靳月秀不过只迟疑一瞬,腰间忽然便有一丝刺痛感,对于庄中千奇百怪暗器能如何夺人性命,他是再清楚不过,他立刻定住心神,“不敢!”
他稍弯下腰去,正伸手向靳楠杀衣襟,又听得他一句“脱你自己的”,只好收回手来。他解开自己的领口,层层向下剥开上衣,露出因多年避免日晒而极为白皙的肌肤来。
随他上身渐渐裸露,腰间的铁链亦自觉掉落在地,只发出几声脆响,然后便簌簌被收回到轮椅之中。靳月秀抿着双唇,面颊上泛起红晕来,但仍要向下脱着,只能
以颤抖双手继续解了下裳,直到浑身都袒露在坐轮椅之人的视线当中,在一道从某处窗缝之间偷溜而入的光尘之中,轻微发抖着。
他身上赫然纵横的伤疤,常年习武的紧致肌肉,腰侧隐约可见的檀斩庄烙印,此刻,都落于靳楠杀眼内。
几阵窸窣,靳楠杀只简单地褪去胯间束缚,然后握着扶手,不知调动了哪处机关,令椅背后倾些许,使他可半躺在轮椅之上。
“坐上来。”他说道,目光仍在靳月秀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