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把她抢回来的眼睛狭长的男人立刻谨慎点头。胡桑带着他一起往东南方向追去,不一会儿,就看到了他说的血迹。他摸了一把残留在细草叶上的血迹,确定这血迹已经干了一段时间,但不到一日,大概率就是昨晚留下的。胡桑眼底闪过一丝阴暗,下了马背,步伐极轻地朝着血迹的去向走去。一步,两步,没多久,他就看到前方的草似乎被人压过,倒下了一大片。他跟同伴使了个眼色,便一起拂开一人高的杂草。杂草后是一个波光粼粼的水潭,水潭旁边屹立着几棵歪脖子老树,其中一棵老树下正侧躺着一个人。胡桑定眼一看,发现真是拓跋枭,眼中的兴奋显而易见:“上……”两人握紧手中的刀,一起往前走去。树下的青年静静的,似乎是昏睡着,毫无反应,波光照在他面容上,让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近乎梦幻的沉寂感。胡桑气息忍不住越来越粗重,终于,他已经到了拓跋枭跟前,还不见对方清醒时,猛然举起手中的短刀。为避免让这个素来警惕如野兽般的青年不被打草惊蛇,胡桑硬是忍住没有喊出心声。去死吧拓跋枭!就在刀刃要砍在青年身上的一瞬间,一双如仙似妖的眼眸忽然睁开,刀芒从那蓝绿的眼瞳上闪过,霎时间其中的光彩比潭水还要绚烂。胡桑心里一惊,可根本就来不及收手,索性面色狠厉,彻底砍了下去。青年身形一转,就躲开了刀,那刀砍在歪脖子老树上,瞬间入木三分,可见其力道之大,可也导致这把刀卡在了树中一瞬。胡桑心道一声糟糕,还没喊完,一记重踢就朝着他耳关而来,他不得不丢下手中的刀,连忙避开。而他的同伴看见拓跋枭清醒时,眼底骤然爆发出一抹恐惧,一时间在原地呆滞了下。“愣着做什么,蠢货,你以为现在不动手这个畜生就会饶了你?现在他受伤了,快动手!”胡桑一声怒喊,把同伴喊得回过神来,两人一起握刀朝着拓跋枭攻去。两人攻到跟前,才发现拓跋枭似乎的确伤得很重,左边的臂膀根本就抬不起来,他们心中不由一喜,可当跟青年交手的一瞬间,一种极其恐怖的力道与他们胳膊相对,震得他们连骨头都在发麻的时候,他们才再次惶恐起来。“胡桑,看来你是真的很恨本将军么。”拓跋枭薄唇冷冷勾起,一双眼睛看着对面两个人,像是在看两个死人,让人不寒而栗。胡桑被震得后退三步,警惕骂道:“少废话,拓跋枭,你一个畜生养大的杂种,本就该死!”“这就是你一直想杀本将军的理由?”拓跋枭剑眉挑了下,对胡桑冲天的杀意根本不以为意。胡桑又跟他过了三招,见根本讨不到好,不由气急败坏:“你一个无情冷血的杂种,心中根本就没有我们东荣,更没有把我们东荣的士兵们当兄弟,凭什么能当将军,你根本就不配!”“自从你当了将军,手上沾了几条敌人的命?又沾了多少我们自己人的命!”“你甚至都没有把皇上看在眼里,对皇上如此不敬,凭什么还享受皇上的圣眷!”胡桑憋了数年的怒火喷涌而出,他似乎急需宣泄,以至于一时间真忘了得尽快杀死拓跋枭,否则这个危险的人物就随时有可能会杀了自己。拓跋枭静静地看着他扭曲的面容,好像对面的人压在内心庞大的怒火根本就不是因为他似的。胡桑宣泄完,好一会儿,都喘着粗气,没有动手,也没有立刻开口,等着拓跋枭的回应。许久,青年才再次有了反应。“原来就是为了这些。”短短一句话,气得胡桑暴跳如雷。什么叫就是为了这些!这些,还不够多,还不够重么!他忍了太久了,憋了太多怒火,可这会儿,他终于有机会宣泄出来时,当事人却只轻飘飘的一句就是这些,胡桑感觉自己重重一拳就打在了棉花上,让他更不爽了。尤其是,说完之后,拓跋枭还嗤笑一声。“若我没记错的话,这将军之位,好像从来不是我想要的吧?”胡桑心头一梗,忽然想起,当年拓跋枭刚刚被猎狼族带到圣都去时,虽在比武上夺得了头筹,但尚且年幼,根本不足以担任什么将军之位。是皇上非要直接给他封号,让他当将军,他才成了在整个东荣都赫赫有名了的少年将军。这么多年来,圣眷不断。就连如今也是,从飞鹰传递的消息一得知拓跋枭失踪,就立刻下令,随时对大盛发动战争。胡桑的确服拓跋枭的武艺,可从来都不服他的人品。拓跋枭的身手和人品简直是两个极端。所以从一开始,他就不服他。拓跋枭一而再再而三跟他对着干后,他就越发想要杀了他。如今,正是机会!
他不再跟拓跋枭辩论,而是也讥讽道:“还以为你有多厉害,一遇上谢渊,不还是被打得像一条丧家之犬,连自己女人都被谢渊抢了去!你们猎狼族族人要是知道,还不笑掉大牙!”胡桑虽然知道了之前跟在拓跋枭身边的那个女人其实是谢渊之妻,但当初见拓跋枭一而再再而三为了这个女人破例,还抗旨不遵,他早就以为这两人中间有一腿,所以故意如此嘲讽。拓跋枭唇畔笑意停了下来,眸子冷冷的。一时间,他弄不清自己的心思,但有一点却很明确,胡桑这些话,让他不快至极,让他想要立刻将刀捅进胡桑的喉咙,好让他后悔自己说的话!顷刻间,青年动身了。波光闪烁下,他的弯刀快如闪电,残影堪比粼粼波光,只一只手而已,就打得两个人连一口气都喘不上来,只能手忙脚乱被迫接招。不多时,拓跋枭就一刀割断了另一人的喉管。胡桑惊骇之下,步伐彻底乱了,才过去三秒,就被弯刀直接从喉咙里捅了进去。鲜红的液体顺着那修长的手指缓缓往下流,似是怕胡桑继续说话,那手指毫不留情地翻转,将弯刀的顶端从他喉咙里又刺穿了出来。“我会把她抢回来的。”拓跋枭挑衅地看着胡桑,眼神像是个任性的孩子在跟人赌气。“不过,你是看不到了。” 发疯攻城胡桑至死还愤恨地怒视着拓跋枭,眼中有深深的不甘。拓跋枭看着他咽了气,眼底渐渐一片阴翳。不知是想到什么,他唾骂一声,扔掉了手中的弯刀,扶了下左边的胳膊后,又躺回了树脚下。潭水被灿烂的阳光撒下一片波动的碎银色,微风拂过,带来一片纯白的花瓣,正落在青年手背上。他忽而睁眼,定定看着那片花瓣片刻,两指将它捏在了指尖。花瓣微小,连颜色也是浅浅半透明的淡白,脉络纤细得丝丝缕缕,任风随便一吹,就飘到只能浮尘飘零,任人随手一碾,就只能化作花泥。拓跋枭眼前却恍恍惚惚浮现出一只玉色的小手,看起来纤细脆弱到了极致,可以直接看到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他手指微微动了下,才发现花瓣上染上了血迹,原本淡色的花瓣瞬间透出一抹艳色,灼灼夺目,像极了那个女人,看似脆弱,实则明艳又狠辣。拓跋枭猛然将五指凶恶收拢,将花瓣囚于其中。谢渊,他如今不是对手。但他有更折磨侮辱他的法子。他要将那个女人抢过来,做他的女人,好好报复这对令人恨得牙痒的夫妻二人!冷风随夜色飞速掠过大地,一并传播的还有东荣随时准备对大盛开战的消息。以九原镇为前线,往后的大盛土地上,还没来得及因为援兵终于赶到前线松口气的大盛人立刻又进入紧急状态。就在所有人还着急忙慌讨论着,去哪能找到拓跋枭赶紧给东荣送过去时,东荣一夜之间,就在边境集结了二十万大军,随时准备踏上大盛的土地。“这卑鄙的东荣人,找什么拓跋枭,分明就是找借口,否则怎么这么快就在边境集结这么多军队!”萧飞雁一把拔出自己的刀,“本小姐跟他们拼了!”她刚说完,外面便吹起紧急召集的号角。苏幼月与她一同愣了下。还是萧飞雁先反应过来:“月儿,有军情,我先去一步!”苏幼月还没来得及回话,对方就已经跑得没影了。军情?难道是谢渊打算按计划行事,今日先去攻打荣王?苏幼月以为,有了东荣忽然插手,谢渊已经改变计划了。她也赶快朝外走去。刚一到外面,便听锦儿火急火燎跑来说道:“小姐小姐,不好了,荣王打到城门口了!”“什么?”苏幼月心头一紧,才终于知道,不是谢渊要召集军队打过去,而是荣王居然再次打过来了。她很快又定下心神,往外走去:“去看看。”荣王前天夜里才刚被弹药炸毁了一只眼睛,按道理来说,就算能起身再带队打仗,也该不敢打才对,可现在……定是因为又和东荣皇帝达成了什么约定。难道,荣王真就丝毫不明白,他这是引狼入室么!真是该死!望着被浓云遮得黑沉沉的天色,苏幼月的眼神比整片天幕还要沉。前几日还热热闹闹的九原镇大街上,已经不见几个普通百姓的身影,还没到城门口时,苏幼月就能听到城外冲天的呐喊声。锦儿神色有几分慌张:“这么快就打起来了!”等两人到了跟前,便看到城楼下堆着大量被运过来的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