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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布衣□□的身体突然一僵,宜宁才意识到这是出家人,估计不怎么习惯女子触碰。
她收回手道:「情急之下冒犯,大师见谅了。你杀了领头人,岂不是让他们来对付我们?你手头没有箭了,我倒是挺想帮忙的,但我帮又帮不了你。还是你真如传说中那般能以一敌百?」
习武最多练八段锦、易筋经,敌二十已经是很厉害的了,敌百也就是听听罢了。
道衍却再次拉弓:「不把这些人引走,你三哥更危险。」
箭破空而出,马背上的人连马一起仰翻在地,扬起一阵灰尘。道衍果然百发百中!神机营立刻有人救他,剩下的却朝他们追过来。道衍立刻驱使马车掉头,朝着荒野跑去。
宜宁看到神机营的人拿出了弩-箭,顿时有点紧张,弩-箭的强度可不是弓箭能比的,那射穿木板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她敲了敲车壁,才放心下来,应该是铁水浇灌过的,根本不怕弩-箭。
马车跑得极快,那马身上浮出筋络,四肢有力结实,应当是一匹纯种的大宛驹。宜宁被折腾得坐都坐不稳,尾脊骨那块生疼。但是看到后面追了二三十个神机营的人,她不敢出言打扰到道衍。
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这群人甩掉!
罗慎远其实也没有久留在山寺久留。
他这次来一则是为了救罗宜宁,二则也是想带走曾应坤。两个人他都想要。后山是他派了人去纵火的,他们猜到陆嘉学把人关在大慈寺,其实也不难。陆府有护卫时常往来于大慈寺,而大慈寺最近的斋饭用量又明显多于往常,顺藤摸瓜很快就找到了。
于是他准备声东击西,救出罗宜宁最好,如果能顺便带走曾应坤也是很有利的。
计画很周全,只是派去营救曾应坤的人要直面陆嘉学,都是精锐。如果再等半柱香的功夫没见到他们覆命,他就要立刻离开。
那些人就都成了弃子,应该都会死。
罗慎远的手指敲着窗櫺,闭眼算时间。外面没有任何动静,他突然睁开眼道:「立刻离开!」
屋内立着两个护卫,听到罗慎远的话立刻跑去吩咐马车。罗慎远在护送下从屋内走出来,就看到陆嘉学已经带人等在门口了。
陆嘉学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等着他们。应该是才从后山过来的,脸色漠然冰冷。
反应果然很快!
罗慎远笑道:「都督大人?甚巧了,我说过来拜访道衍大师,却不见他在。正要出门便碰上你,看着样子似乎有急事?」
陆嘉学也笑了:「罗大人不清楚?后山有人想劫囚车,纵火烧了三间倒座房,幸好火势已经被控制了。还抓了群纵火行凶的人,准备扭送都督府的时候竟然要吃毒自尽,幸而我捏断他们下巴救下几个,回去刑讯一番,幕后之人应该能知道。」
罗慎远依旧平静:「佛门清净地,竟也有人纵火。」
陆嘉学听了低沉一笑:「听闻罗大人擅长刑讯,不知能否支招一二?」
「支招不敢当。」罗慎远拱手,「都督大人若是感兴趣,我叫下人送两本书到都督府上,数种刑法皆在列中,单就剥皮一项,便细分五大类共三十多种方法。都督大人若想学习看这个最佳,今日罗某要先告辞了。」
罗慎远这次带了一百多个人过来,皆是悉心培养的死士。此刻全包围在外侧,所以他并不担心。陆嘉学要是敢动手,现在就是被瓮中捉鳖的那个。
他笑容不变,暗中立刻做了个手势。周围早已埋伏好的人顿时一跃而起。
陆嘉学早已料到,心头冷哼。果然还是他轻敌了。竟然没防到他!于他而言这简直就是耻辱。若是他没有轻敌,罗慎远想从他手里带走罗宜宁?想都别想!
罗慎远也在心里感嘆。今日只能先离开了,至于曾应坤是别想抢了!果然不能跟陆嘉学比他的强项,他战斗力太恐怖。要不是今日是他算计于陆嘉学,早就设下埋伏,陆嘉学防范不够,他简直就是死路一条。
陆嘉学表情冷漠阴鸷,罗慎远肯定已经送罗宜宁走了。
道衍跟了他五年,除了礼佛,平日对什么都不上心。他抗倭之后皇上本来要给他封个正三品的指挥使,他却拒绝了。本以为的确是个高僧,陆嘉学还特意扩修了大慈寺让他好生住着,没曾想竟然跟罗慎远勾结,从他手里算计东西。
罗慎远这人年纪不大,心眼太多。一般人绝对绕不过他,程琅就是其中的高手了,却绝对比不过他。
陆嘉学看着他走出院子,在背后淡淡道:「罗慎远,既然你不愿意休妻。以后就怪不得我了,我本来还有几分惜才之心,想放过你的。」
「大人随意。」罗慎远远远留下一句。
陆嘉学又笑了笑:「她与我的情分……可不止义父义女这么简单的。」
罗慎远好像身影也没有停顿。
陆嘉学这次带的人不够多,外面接应的神机营估计全被道衍拦住了,他没有对罗慎远动手。来日方长,罗宜宁现在不愿意接受他,迟早有一天会回到他身边的。当然她要是一直不回来,他的耐心也不会很久。
陆嘉学喘了口气,当他看到对方人手其实并不多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这是声东击西了。他立刻转头返回,却还是晚了一步。罗宜宁已经被带走了!而罗慎远埋伏了大量死士在周围,他不会这个时候轻举妄动,他带的人并不算多。交战之下没有优势。
但他可不是善罢甘休之人,那毕竟是他的妻子。
陆嘉学牵了马的缰绳让马掉头,朝着官道的方向疾驰而去。
山上的天气就像小孩的脸,说变就变。
刚才还出着太阳,不一会儿乌云密布竟然下起滂沱大雨来。
幸好道衍对这山上非常熟悉,七转八转的摆脱了神机营的人,带她找到山上的土地庙避雨。
只是下车的时候因为路滑,宜宁没踩得稳脚蹬差点摔了。道衍回头看她,似乎在催促她动作快点。大雨打在身上无比冰冷,宜宁咬牙自己站起来,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身上就湿透了。脚踝未完全好的伤又这么一扭,好像又復发了。
山上常年生长人参、红景天等药材,僧侣常上山采药,就在此处休息。因此里头收拾得干干净净,虽然只有一间庙加两侧耳房,但是炕床、桌椅、生火做饭的炉子一应俱全。宜宁避进来之后打开窗透气,看到外面滂沱大雨,把路上打得满是泥泞,当真暴雨如注,天色昏黑。马车立在院子里,马儿被雨水拍打着,鬓毛全湿了,无措地甩着头上的雨水。
没得办法,这里又没有马厩,房子太小它也进不来。
罗宜宁在破庙中找了一会儿,从角落里拎了个桶出来,准备去接一些雨水来煮热喝了,至少去去寒气。她现在在小日子里,受不得寒,否则更是要遭罪的。没得丫头伺候总是要自己动手的。何况衣服湿透了连换洗的都没有,黏糊地贴在身上,又冰冷又湿重,她想升火烤一烤自己,至少能够暖和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