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寒衣脸色铁青,目光仍牢牢盯着弋戈,看她喘过气来了,又迅速瞥开。
“没事吧?”姚子奇这时又上前扶住弋戈的胳膊,然后回头对蒋寒衣说了句,“谢谢,你太厉害了。”
蒋寒衣冷笑一声:“海姆立克急救法,常识。”
姚子奇顿时噤声,低眉敛目不再说话。
“这话说的,那我们都不知道,都缺乏常识?!”范阳见气氛不对,出来打了个圆场。
“不然呢?”蒋寒衣却不就着他给的台阶下,口气嚣张地撂了句得罪所有人的话,饭也没吃,转身就走。
“这这这……这怎么做了好事还生气了呢?”高杨望着蒋寒衣远去的背影,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忽然一拍脑袋,“那个!一哥,是不是你……你太重了啊?!”
围观的几个同学噗嗤笑出声来。
“……”范阳头一次成了劝别人少说话的那个人,“闭嘴吧你!”
“不是……那寒衣生什么气?”高杨一脸无辜。
“吃饭,吃饭!”范阳拉他坐下,又把围观人群散开,“散了吧散了吧,没事了!”
弋戈的脸红得像猴屁股似的——但没有人知道她的脸红究竟是因为刚刚那块黄瓜丁,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挣开姚子奇的手,弯腰用纸巾把自己吐的黄瓜丁捡起来,端着餐盘走了。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在班委的集体争取下,刘国庆允许他们在正式进入高三之前享有完整的体育课。
一班的男生个个都是多动症重度患者,下课铃一打就一窝蜂冲出去了,有的抱着篮球,有的拿乒乓球拍,忙着抢占综合楼楼下仅有的两个石球桌。
女生则都懒得动,每次上体育课,几乎所有女生都会留在教室自习,或是去操场上散散步、看小说、坐着聊聊天。反正体育老师向来不管这个尖子班,只要刘国庆没意见就行。
以前弋戈是雷打不动的自习选手,但今天她什么题都看不下去,如坐针毡十几分钟后,她扭头看了眼身后空空如也的座位,终于起身跑下了楼。
她从篮球场找到乒乓球桌,哪儿都没看见蒋寒衣的身影。
弋戈有些郁闷地愣在原地。去哪儿了呢?他不是每次体育课都被打篮球的和打乒乓球的两拨人抢着要的吗?
“哟,大哥!”范阳远远地看见她,忙跑过来主动搭茬,眼一眯笑得贱兮兮,“找寒衣啊?”
弋戈没说话。
“在食堂,郁闷着呢。”范阳主动说。
“食堂?”弋戈终于有反应了,“体育课去食堂干什么?”
“谁知道呢,故地重游,回味无穷啊~”范阳怪声怪气地说。
“……”弋戈小声撂下句谢谢,转身跑了。
一口气跑到食堂门口,来不及喘匀,掀开帘子一看,那坐在位子上猛灌可乐的黑脸男子,可不就是蒋大少爷么。
弋戈看着这画面,原本焦躁郁闷的心情一瞬间就松快下来了,“借可乐浇愁”——这行为配上蒋大少爷此刻寂寥的背影,怎么看怎么好笑。
虽然她仍然搞不清楚他莫名其妙的“愁”到底从何而来,但弋戈决定先退一步,让让他。
“这个给你。”弋戈走过去,拿手里的信封戳了戳他的背。
蒋寒衣一回头,见是她,脸色在惊喜和不悦之间反复横跳,最终还是勉强摆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黑脸。
“什么东西?”蒋大少爷很高冷。
“姚子奇还你的,150 块钱。他说你好像不太喜欢他,所以托我转交。”弋戈故意说得轻描淡写。
蒋寒衣气得差点把易拉罐捏瘪了,本想保持高冷,可还是忍不住,阴阳怪气地嗤笑一声后骂道:“哼,我不太喜欢他?真有意思,我是男的,我干嘛要喜欢他?!”
弋戈忍着笑:“哦,所以你不要?”
“我缺这两百块钱?!”
“就知道你不会要。”弋戈在他对面坐下,笑道,“所以我是来问你,不要白不要,不如给我?”
蒋寒衣瞪圆了眼:“弋戈,你是不是缺心眼?!”
“你都不要,总不能浪费吧,肥水不流外人田……呃,我是说,不流外班田。”弋戈卡了一下,尴尬地着补道,“我拿这笔钱,请你吃饭!怎么样?”
蒋寒衣身形一滞,然后把手从易拉罐上挪下来,缓缓后撤、双手交叠于胸前,在“高兴”和“不要高兴得太早”的纠结心情中,以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弋戈。
这个弋戈……怎么看怎么不像原版的。
弋戈才不会这么温柔地来哄他呢,还主动请他吃饭?那是在外星球才会发生的事。
“咳……你这是在跟我赔罪还是道谢啊?”蒋寒衣确认地问了一下。
弋戈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我又没错给你赔哪门子的罪,但面上却讨好地笑着:“都有,都有都有!”
蒋寒衣一看就知道她在敷衍,可原本皱皱巴巴的一颗心还是相当不争气地舒展开了。他做了几秒的挣扎,决定放过自己——毕竟再这么生闷气下去,哪怕他把自己憋死了,弋戈也不会知道他到底在气什么。
“那什么……我那天话说快了,没那意思。”他吞吞吐吐地说。
“什么?”
“说你人缘不好!我没那意思!”蒋寒衣快速吐出一句。
“…哦。”弋戈这才想起来,旋即笑得灿烂,“那个呀,我早忘了!放心吧,我心眼比你大多了,不会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