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街头到街尾,红袖街一片躁动。
韩攀摇头叹息:“是我狭隘了,只看到三寸金莲的外表,却忽略了其中的苦痛。”
“张兄,今日就到这里吧,韩某先行告辞。”
说罢,不待张玄反应过来,便退出拥挤的人群。
张玄左右四顾,怎么也看不到韩攀的人影。
殊不知,那韩攀从后门离开红袖街,进了一座不打眼的一进小院里。
院门再打开,出来的却不是韩攀,而是芝兰玉树的韩榆韩大人。
韩二紧随其后:“属下已将两千两银票和地契交给初蕊,今夜即可离开越京。”
韩榆淡淡应了声,乘马车打道回府。
初蕊本是富家小姐,五岁时在街上被拍花子拐走,辗转来到越京,被卖到藏香楼。
她想过逃跑,但每次都被抓回来,遭受毫无人性的毒打。
就在初蕊打算悬梁自尽时,韩榆找上了她。
双方达成协议,
韩榆帮她解决路引问题,初蕊在游街时演一出戏。
如今戏已落幕,初蕊也该离开。
两千两足够她安度余生,算是韩榆对她的补偿。
回到韩宅,韩榆被萧水容拉住:“娘给你炖了汤,赶紧趁热喝。”
韩榆想说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又被老母亲抢了话头:“是你爹从集市买的鸽子,补身体呢,邈哥儿他们都喝过了,只差你跟松哥儿。”
韩榆只好坐下。
不多时,萧水容端着托盘,健步如飞地小跑进饭厅。
脚步稳稳当当,碗里的鸽子汤丁点儿没洒。
“快快快,赶紧趁热喝了。”
韩榆也不客气,接过后低头喝一口。
目光转动,映入眼帘的是萧水容露在裙摆外面的双脚。
韩榆咽下醇香的鸽子汤,突然说了句:“真好。”
萧水容被他没头没尾的话逗笑了:“什么真好?”
韩榆抬头:“我说,鸽子汤真好。”
萧水容笑呵呵道:“那是自然,也不看是谁做的!”
韩榆嘴角牵起一丝弧度,继续喝汤。
另一边,韩宅不远处的张家。
张玄魂不守舍地从红袖街回来,也不去见老母妻子,径直走到女儿张媛媛的住处。
推门而入,活泼好动的张媛媛在床上蜷缩成一小只,动也不动。
张玄上前,低头就看到张媛媛肿得跟核桃似的眼睛,总是翘着的嘴角也垂下来了。
看着毫无生气的女儿,再联想到韩攀和初蕊的言论,张玄心口一疼:“媛媛,是
不是脚疼?”
张媛媛机械地回头,入目是父亲担忧心疼的脸。
她鼻子一酸,失声大哭:“爹,我疼!我好疼!可是娘和祖母她们偏要我缠足,我疼得睡不着,我好疼啊爹!”
张玄一把搂住五岁的女儿,连声道:“不缠了,咱们不缠了。”
“不行!”身后传来张母尖锐的呵斥,“媛媛你不要任性,不缠足你以后怎么嫁人?”
妻子孙氏紧随其后,一脸不满地说:“媛媛你能不能懂事一点,谁没受过这个疼,忍一忍就过去了,我跟你祖母”
怀里的张媛媛抖得更厉害了,同时把头埋到张玄的怀里。
“够了!”
张玄一声大吼,成功叫停了婆媳二人聒噪的喋喋不休。
“媛媛不缠足,你们是你们,她是她,她是我张玄的女儿,就算以后嫁不出去,我就给她招赘,招赘不到人我也养着她!”
婆媳二人目瞪口呆。
“玄儿你疯了不成?”
“夫君你这是做什么?你要害死媛媛吗?”
张玄现在满心都是女儿,语气强硬,不容置喙地说:“我说,不缠足了。”
说着,不顾母亲妻子的阻挠,强行扯开了缠在张媛媛脚上的布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