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问韩榆是否记起上辈子的事情,才会在徽州府的时候两次提起凌先生。
今天也不例外。
时隔许久重逢,话都到了嘴边,临了又咽回去了。
韩松得承认,他心存退意,无法宣之于口。
韩榆眸光微闪,斟酌片刻说道:“经历了许多也发现了一些东西。”
韩松心跳频率加快,掐了下指尖,语调艰涩:“你是不是——”
“榆哥儿松哥儿,你们俩不回房间,大冷天的站在外面作甚?”
兄弟俩循声望去,苗翠云正一脸奇怪地看着他们。
韩榆:“”
韩松:“”
最后,韩榆和韩松还是没能把各自心中所想全盘托出。
并非不愿,而是亲娘/大伯娘不允许。
苗翠云走上前,轻拍两人的肩头,摸到一手凉意,登时横眉竖眼:“怎么还愣着,赶紧回屋洗洗睡。”
“尤其是榆哥儿,这些天没日没夜地赶路,肯定累坏了,早点休息,别什么事都顺着你二哥,这么长时间不见,你二哥铁定有一箩筐的话要跟你说,等说完怕是天都亮了。”
韩松:“”
韩榆:“”
兄弟俩相视一眼,又迅速移开,心中皆是五味杂陈。
明明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层窗户纸,简单伸个手就能捅破,却只能就此打住,在苗翠云严肃的监督目光下回了各自的房间。
“三公子,沐浴的温水已经准备妥当。”
韩榆回到四进院,小厮便迎上来,规规矩矩地说道。
三公子表示知道了,进屋后不忘带上房门。
浴桶足够大,里面盛着七成满的温水,清澈见底。
韩榆褪去衣袍,试了试水温,又往里面加了点热水,然后才跨进去,扶着边沿缓缓坐下。
整个人浸没在温热的水流中,只露出个脑袋,韩榆发出一声舒适的喟叹,神情莫测万变。
说实话,韩榆其实还没做好开诚布公的准备,是因为韩松多次欲言又止,一时冲动上头,这才出言试探。
好在苗翠云突然出现,将韩榆从
冲动边缘拉回来。
现在他很冷静,也有几分庆幸。
有关凌梧的事还没查出个所以然,万一他不是凌梧,那就尴尬了。
罢了,再缓缓。
现在还不是时候。
韩榆叹口气,抬手拍打两下水面,溅起一片水花。
然后很是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俯下身,一头扎进水里。
“咕噜噜——”
水面浮起一串密集的泡泡。
另一边,户部侍郎韩大人怀着同样复杂的心情回到二进院。
谈绣芳刚哄睡了韩文锦小姑娘,坐在灯下看书。
被家中长辈时常挂在嘴边的小叔叔回来,锦锦先是好奇了一阵,很快和韩榆打成一片。
韩榆本就是个孩子王,带着三个侄子侄女疯玩,滑梯和跷跷板上的灰尘都被蹭了个干净。
洗漱后躺到床上,小姑娘明明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嘴里还念叨着“酥酥”,真让谈绣芳哭笑不得。
韩松进门,便听见妻子同他感叹:“锦锦这才第一次见榆哥儿,就喜欢他喜欢得不行。”
韩松轻唔一声,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无论前世今生,但凡与他相处过的人,都很难对他生出恶感。
当然,那些和韩榆有着利益冲突的人不算。
譬如今天的那位安郡王。
想到下午时同僚的转述,着重强调了安郡王如何嚣张,韩榆如何可怜,韩松眼神微冷。
即便知道那只是韩榆的伪装,即便韩榆和安郡王之间有私仇,可作为他护短的兄长,以及上辈子亦师亦友的存在
,韩松还是决定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