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班的学习氛围令人窒息,冯宁一个靠头悬梁锥刺股才勉强升到乙班的学生,每每经过甲班,都觉得喘不过气。
实在无法,只能硬着头皮过来。
韩榆也没拒绝他的好意,三两口吃完剩下的饭,拉着冯宁到边上:“说吧,有什么问题。”
冯宁翻开书本:“课上先生讲到这句话,我不太明白,问了其他人,也都说得云里雾里并非他们说得不好,而是我不太理解。”
“
无妨,不懂就问是好事。”韩榆轻笑道,清润的嗓音如同涓涓细流,“这话的意思是”
冯宁收起脸上的局促,全神贯注地听。
将文中几处疑难解决,韩榆又为他分析了一道四书题。
从审题到破题,再到如何落笔,极尽详细,显然没有藏私。
待韩榆说完,一抬头就对上冯宁满满都是崇拜的双眼。
韩榆:“???”
韩榆以为自己看错了,眨眨眼再看,依旧如此。
在他的印象中,冯宁起初嚣张跋扈,后来突然变成一只鹌鹑,每回见了他都安静如鸡,他又觉得冯宁有点可怜。
冯宁以前的确欺负过沈华灿,不过当事人已经原谅,韩榆也没有立场死揪着不放,所以公事公办地为他答疑。
但也不至于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吧?
怪诡异的。
冯宁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情绪外泄,干咳一声脸色涨红:“我明白了,谢谢你。”
韩榆收回视线,并无深究的意思。
——这样的眼神他不止一次遇见过,不过不是这辈子。
“同窗之间友爱相助,这是应该的。”韩榆合上书本,把它还给冯宁,“可你既然有问题,为何不直接去找先生?”
韩榆自认为他远不比罗先生讲得透彻。
冯宁眼神微闪,总不能说他因为当年讲桌旁专属座位的事儿对罗先生有了心理阴影,不敢一对一问答吧?
冯宁死也不会承认自己怂了的,遂打着哈哈说:“我
听过你给同窗答疑解惑,说得很好,就来问你了。”
谁都喜欢被夸,韩榆亦不能免俗,眼底漾起细微笑痕:“听说你已经连上三次木板墙,也很不错。”
啊,学习榜样夸他了。
冯宁心神一阵荡漾,险些没压住疯狂上扬的嘴角,匆忙拿起书本:“希望你县试榜上有名,我先回去了。”
韩榆笑得眼尾微扬:“你也是。”
他没看错的话,冯宁昨日也去礼房报名了。
冯宁受到鼓舞,眼睛亮了亮,重重点头:“我会的。”
目送冯宁远去,韩榆又坐回去。
韩松几人都已吃过饭,正两人一组,由韩松和祁高驰考校席、沈二人的学问。
韩榆静坐片刻,等对方考校完毕,五人一道回甲班去。
翌日,罗先生将厚厚一沓的答卷分发给即将参加县试的学生。
答卷上批注甚多,罗先生便在放课后统一为大家解答。
韩榆让韩松先回去,韩松就和和祁高驰一起走了。
从书房出来,太阳即将落下地平线。
韩榆没跟小伙伴一起走,迎着落日的余晖,来到长水巷。
“主子。”
韩榆踏进门,韩一便迎上来,躬身行礼。
韩榆脚步一顿:“你怎么来了?”
年前韩榆给韩一安排了任务,按理说他应该在府城才是。
韩一:“县试在即,主子难免分身乏术,属下料想主子会在今日前来处理事务,就自作主张回来了。”
韩榆径直前往书房,在书桌后落座:“你确实自作主张
了。”
韩一身体一僵,当即双膝跪地:“属下知罪,还请主子责罚。”
韩榆神情漠然,语气喜怒难辨:“我不喜欢手底下的人擅自揣测我的心思。”
韩一额头悄然冒出冷汗,垂首看着身前的地砖,声音沙哑且恭谨:“属下知罪,还请主子责罚。”
韩榆抬手轻点眉心:“责罚就不必了,你先把手头的事完成,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