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她会邀请我一同用餐,结果没有。
纵使感到饥饿,不过我实在没有神经大条到能够在陌生人的家中用餐,因此挺庆幸情势是如此发展。偶尔空腹恰巧也能让思考更灵活一些。
虽然不愿意,但我并非不擅长为了生存而放弃物质享受。
姊姊——由於对方看起来像个大学生,所以我意外地习惯这种称呼——她的料理几乎以汆烫为主,酱料则另外以小碟子盛放。不过她从头到尾都不曾沾过,酱料应该是留给我的,或是某种习惯。
有很久都没有这麽近地观察陌生人了。
上一次是在遇见白布丁之前。
因为不曾认为闯入别人家是种美德,所以也不曾思考过该如何在这种状况下开启话题。
说到这里,倒是挺好奇为何对方能如此泰然自若。
「约翰小姐平常就习惯到处打击犯罪吗?」
「我觉得自己是普通的高中生。」
「原来如此,教师节的时候要记得请老师吃蛋糕喔。」
坐在沙发上的姊姊弯着腰用餐,每次夹菜时都是一次肢t前弯的训练。
我则坐在沙发的扶手,与她一同看往前方的墙壁。
以客厅而言,那边照理来说该有一台电视。
不过我们依然很有默契地看着那里。这样或许能解释某些影视作品中为何演员会突然看往镜头,那绝对不是不专业,而是不小心的。应该啦。
「之後的暑假有什麽计画吗?」姊姊啜饮了一口味噌汤,「像是打工、与男朋友约会,或是继续打击更多犯罪之类的。」
「如果姊姊你不是跟踪我的犯人,那麽我现在做的这些事或许会变成暑假作业。」
「暑假啊……我因为出社会好几年了,已经忘记暑假大致上可以用来做些什麽。」
「可以问一下是怎麽样的工作吗?」
「是餐厅的正职,但不是厨房的,我的手艺你应该看得出来。」她边说边将汆烫过的青江菜送入口中,「一天工时约十个小时,中间有不短的休息时间,月休差不多八天,提供了全勤跟三节奖金。下班的时候,除了我以外的其他成年员工都习惯ch0u好几根菸,藉此让坏心情随着菸pgu扔进垃圾桶。大概是那种程度的疲累。」
「看来也没有时间到处闲晃。」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但客观来说,我实在没有多余心力去跟踪他人,或是做一些节外生枝的事情。」
「那姊姊你的超能力呢?」
「怎麽了?」
「那能够让你的生活变得更轻松吧?」
「这个嘛……」
对方露出苦笑。
她拨了拨自然卷的浏海,但浏海似乎因为一段时间没有修剪,容易让她在用餐时不小心咬住发尾。姊姊於是乾脆地戴起发箍,露出整个额头。
「其实我b较想要能固定头发长度的能力,毕竟剪一次头发大概要几百元,像我这种有着自然卷却想要直发的人还不得不去烫发,又是额外的费用。一年下来,加上专属保养品,真的是不小的数字。」姊姊捏住发尾,假装自己有着小胡子,「而我的超能力,严格来说是复合型的能力。不单单是聊天,说不定还能改变他人的人生走向。你可以将命运想像成另一个能够g0u通的个t,而我则时不时地戳戳命运,让它偏离原先的路径。」
「即便如此,姊姊还是认为固定头发的能力b较实用?」
「没错,固定头发的能力b较实用。」
「完全无法理解。」
「我可以做到某些事情,但那不代表必须去做。就像约翰小姐拿了美工刀,却没有解决掉眼前的陌生人。但实际上包包里还是放着一把被预设为凶器的物品,光是意识到就会不开心——所谓的超能力不过是这样的东西。」
「……」
「如果我不是凶手,约翰小姐有想到下个目标要找谁吗?」
我摇摇头。
姊姊盯着墙壁上的某块w渍,彷佛陷入某段回忆。
宛如是在质问回忆,她接着问:
「你真的只是被跟踪吗?」
「……」
「有的人脾气b较差,所以在发现你闯入家中时不太可能好声好气地跟你聊天。应该说,不反抗反而b较奇怪。」姊姊放下筷子,让视线钻入我的眼底,「因为我刚好吃饱了,就顺便来假设一下吧?人的一生就是不停地吃饭,所以饭後运动可是很重要的。」
「可是我……」
「呃啊啊!」姊姊忽然大叫:「我si掉了~总之就倒在沙发上,呜啊!临si前还用沾了血的手指在桌上写了pf三个字。约翰小姐现在打算怎麽做呢?嘿!请你在三十秒内回答!」
「啊?」
对方突然活泼起来,导致我脑袋一片空白。
总觉得,现在的她跟铃叶有点像。
「为什麽要写pf?」我忍不住问。
「才不告诉你,因为我已经si掉了,凶手就是你。呃啊!si翘翘~」竟然还吐出舌头。
姊姊一边说着,一边翻起白眼。
这个人是不是一直期待着可以扮演屍t,或是在「我的志愿」的这篇作文里写了想成为屍t之类的内容呢?
啊。
三十秒吗?太难了啦。
我从沙发扶手起身,试着拉开距离观察整个现场。
年约二十多岁的nv子按住自己x口,倒在伤痕累累的沙发。桌上的菜都吃得差不多,筷子整齐地放在筷架上。现场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客厅旁的落地窗也事先拉起窗帘,没有目击者。
写在桌上的「pf」代表着什麽呢?要擦掉吗?
只要擦掉就好了吗?这样就能伪装成自杀了吗?
「时间还有二十秒。」屍t细心提醒着时间。
自杀会选择在晚餐後以刀刃t0ng往心脏吗?太痛苦了吧?姑且收个碗盘吧?
看来是没办法伪装成自杀了。
既然是他杀,那麽要设下哪些线索来误导警方呢?「pf」要留着吗?
「时间还有十秒。」
我来回走动着,焦虑感让我不知不觉抓住自己的浏海。身t开始藉由一些外部的刺激来促进思考。
拖鞋「啪哒啪哒」地拍打脚底板,脑海被状声词塞满了。
忽然涌起莫名的愤怒。
说是这麽说,却没办法对眼前的nvx产生敌意。
「嘿!那我就开始复活罗~」
躺在沙发上的姊姊耸起单边肩膀,慢慢撑起自己的身t。
或许是刚才的带入感太深了,姊姊的行为让我联想到亲人的最後一面。
「我演得很糟吗?」姊姊尴尬地耸起肩膀,「我当然会演得……不怎麽好嘛。因为我没有si掉的经验。」
「不会,我只是……」
「怎麽了?」
「没事。」我摇摇头,拖着sh答答的拖鞋回到沙发旁,重新坐在扶手上。
原本想把闪过脑海的念头告诉对方,却又意识到对方不是铃叶。
然而也不知该如何跟铃叶谈起,所以这段经历可能会变成个人的回忆。
「约翰小姐在刚刚有得到答案吗?」
「完全犯罪真的有可能实现吗?」
「是不太可能,所以我不是对那个感兴趣。」姊姊笑着收拾起碗筷与盘子,「先不论是不是能逃离警方的搜索,但在演变成那样之前,内心往往会先出现另一个想法吧?例如,今晚若是没有犯案,原先会做些什麽,会吃些什麽。我指的是这种事情。」
「是还不少。」
「那些也同样是违反法律的成本,但是世界上依然存在着愿意花几个小时去排队买特价卫生纸的人。铃叶感觉也是会选择排队的那种人,但她缺的并不是卫生纸。」
哗啦啦的水柱在水槽制造出泡沫。
碗盘从姊姊的手中滑入水槽,被洗碗jg的香气吞没。
我平常都习惯吃外食,这种画面对我来说很新鲜。
咦?慢着。
是不是提到铃叶了?
快、快、快点,警报、开启警报!
安全等级上升,所有单位放下防火闸门。武器运用全部许可!
「你好像有点累的样子,过了这麽久才回过神。虽然我也是试着猜看看而已。」姊姊眯起眼,「一开始是你先提到红花这个绰号的。会因为这绰号被批评而生气的人,如果不是铃叶,自然就是本人了。」
「……嗯。」原本想怒吼,脑袋却只剩下点头的用途。快给我思考啦。
「我跟铃叶在同一个地方工作,算是她的前辈。不过在处理情绪这方面,我想大家都位在差不多的高度,因此希望能彼此照顾。」
「你们聊了很多关於我的事情吗?」
「实际上不多,但b例占很高。因为我也只跟铃叶好好地谈过一次话。」
她一面说着,手指b出了一。
对方擅长用这种枝微末节的小动作延续话题的走向。虽然意识到,却没办法阻止。
「一次?」
「对,只有一次。其实是前阵子的事情,她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我则是刚好在那之後出了车祸。」姊姊将碗盘一个接着一个归位到碗盘架,「铃叶选择在我们这里打工是别有用意的,因为我即便是做着擦玻璃、扫地之类的简单工作,她也会目不转睛,不晓得是在期待着什麽。聊了之後才发现,原来我们过着她很羡慕的生活。」
「哪种生活?」
「她的人生以外的生活。」
姊姊冲洗着指甲缝。
铃叶曾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人。
现在的我也是如此。
於是我理解姊姊的言外之意。
我不清楚铃叶的身世。
父母也好,打工环境也好。
只因为铃叶事先透过新闻与报章杂志调查了我的家庭,并且小心翼翼地闪过地雷,我才会从小就把她当成挚友。原本以为双方是平等的,但实际上根本没有为了铃叶付出对应的努力。
姊姊清洗了两个玻璃杯。
然後打开全新的牛填满杯子。
我只是道谢,完全没有喝的意思。
她则是在让上唇沾满白se的印记後接着说:「要不要喝点牛n提神呢?」
「听起来,你的能力不太像是对话。」
「讲话无趣可以说是我的,或者是单纯的电磁讯号,总之就是潜伏在人们大脑中,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提醒他人。宛如生前一样。」
甜点於此时送上餐桌,中断我们的对话。
nv孩点的是五彩缤纷的雪花冰。巧克力的碎片盖住了上头的布丁,而在布丁的周围又浇淋了糖浆与炼r。nv孩虽然沉浸在刚才的话题之中,看似意兴阑珊地举起汤匙,但甜腻且绵密的冰凉感随即融化了她的坚持。
「喔喔!好bang喔!」她罕见地兴奋起来。
我点的冰算是店里中价位的冰品,跟nv孩相b显得朴素了许多,配料只有薏仁以及粉圆、红豆,似乎都是一些圆滚滚的东西。
粉圆在我的舌尖与臼齿滚来滚去,我细心地咀嚼出香味,期待能找回一些记忆。
既然不会肚子饿,应该也不会因此发胖吧?
当我眯起眼享受甜点时,nv孩咬着汤匙,对我做出有趣的评论:
「姊姊虽然失忆了,但以前应该是一个很辛苦的人。」
「咦咦?给你的感觉是那样吗?」
「对,辛苦的人。所以我很喜欢你。」
辛苦的人?
从店里的玻璃反s来看,我认为自己在外表上是一个普通的国中生或高中生。而人在这个年纪通常就会接触到各式各样的同学,建立起对於社会的基础想像。
至少对我来说,如果忽然听见班上的某个人从事非法交易或半夜在外游荡,我并不会露出青天霹雳的表情,而是笑笑地回应「咦?那是什麽?」,接着讨论起某个与黑道相关的电影,试图将话题带往电影,接着回归日常的对话。
为了维持日常而不遗余力。
我觉得那是在我这个年纪的同侪应该拥有的心态。
但也是「我觉得」而已,我有意识到这点。
所以才练习如何让脸上的笑容能因应各种状况。
我猜,「铃叶」是这样的人。
一面解剖着自己现在的心境,我一面装作享受甜点的样子,听着nv孩侃侃而谈自己的身世。
对方稍微卸下了心防,说出了几个小时前不曾想像过她会说出的话。
「姊姊知道动脉的血压有多高吗?」
nv孩展现出不像这年纪该有的引领话题的技巧。
她将淋着红se糖浆的雪花冰送入口中,然後ch0u出银白se的汤匙。
银白与鲜红。
nv孩接下来的叙述都让我脱离不了相关的印象。
「听说成年人的血ye总量平均为五公升左右,可是一旦大量失血,大约丧失百分之二十的血ye就会陷入休克,百分之二十五就会si亡……大概是两罐宝特瓶的重量。也有可能是两碗冰。而刚刚说到的大量出血,主要指的是动脉破裂的出血。要是没有对伤口做出任何处置,人在三分钟之内就会si透了。」nv孩吃起布丁,「三分钟有多快呢?如果把一个人的动脉当成沙漏,我刚刚大概花了会失去两个家人的时间在跟姊姊聊天。」
「如果失去了家人,人生会变得怎麽样呢?」
「……我不知道。我没有受过那样的教育。」
nv孩边摇头边放下汤匙。
她想了想,将汤匙接近直立地cha在还没融化的雪花冰上。
是红se的雪花冰。
「我才刚熟悉小学的生活没多久就碰上了那种事情,那已经不只是冲击到我的人生,甚至是影响了整个社会的氛围。事发後,我收到了来自各地的祝福,光是信封的高度就超过了我的膝盖,据说是网路的力量。而社会大众明白我不会使用网路,因此在得知讯息的一小部分人当中选择了写信。我很开心,每一封信都反覆念了几次。」
随着雪花冰的溶化,汤匙稍微倾斜了。
nv孩歪头注视其中的变化,彷佛一个艺术家。
宛如这是她的遗作般,她使尽全力地撑开眼皮。
「其实我对社会大众有些愧疚,毕竟是父母双亡,我如果没有歇斯底里地度过余生好像有哪里不对。就好像是身为一个瑕疵品来到世界上一样。但我相信爸爸妈妈给了我一个健康的身t。」
「所以你接下来打算搭船前往的,是父母过世的地方吗?」
「遇害的他们,不是我记忆中的他们。」
「既然如此,大致上的目标呢?」
「我之所以想要旅行,最主要是想要知道爸爸妈妈大概是怎麽样的人,因为他们还来不及让我知道自己的经历就离开了,所以我必须看一看他们曾享用过的风景。蔬菜跟水果不是都有产销经历吗?我需要那种能够让我安心的东西。像这碗冰,姑且也算是我看着它长大的。虽然它马上就要被我吃掉了……啊,掉下去了。」nv孩眨了眨眼。
汤匙沉下去了。
糖水构成的平面,恰巧覆盖了整支汤匙。
nv孩一开始想要直接用手指捡起,後来基於卫生,只好拿起另一支汤匙来享用这碗冰。
纵然整张脸脏兮兮,衣着满是泥巴,然而她注重吃进肚子里的东西。
看来这是那样的家庭所造就的小孩。
一个人旅行,却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人。
结帐之後,我询问nv孩的用餐感想,她说如果有机会还想来吃看看。
因为我也乐意听她陈述自己的人生观,於是答应了。
走出店门口时,h金猎犬用鼻头顶了顶我的小腿,眼神像是在道谢。我因此蹲下身子搔搔它的脑袋,并询问nv孩它有没有特别喜欢吃的东西。
顺便还问了一下h金猎犬的名字。
nv孩说它叫做白布丁。
「这个名字是刚刚才想到的吗?」
我一面问,一面想起刚刚nv孩点的巧克力布丁雪花冰。
结果nv孩跟狗狗争相回答我,突然热闹了起来。
nv孩说自己跟狗狗相处了很久很久,彼此的关系深厚得不容他人置喙。
不过狗狗则说它会习惯这个名字。
虽然才刚认识一个礼拜,但是会去想像彼此拥有十年以上的交情。白布丁的叫声显得下定了决心。
「感觉白布丁还真了不起呢。」
「?」
「没事呦~」我笑着搓r0u起白布丁的脸颊,感受它吐出的热气。
皮夹丝毫没有变薄的迹象。
……这当然不可能。
由於手机的电量没有改变,我因此抱着些许的期待来回检查了好几次皮夹。可是无论是纸钞还是零钱的数量都没有违反数学的法则。花钱毫无疑问地是减法。
说是这麽说,物价倒不至於让我感到心痛。
纵然失去了相关记忆,不过直觉还是依然能jg确地告知我的手指「结帐时该拿出多少个y币、钞票」。如果恢复了记忆,我甚至觉得自己原本是个时常出国旅游的人,才能拥有如此的直觉。
或者是个守财奴。
但无论是哪个,我身上的现金是足以让我无忧在港口度过一个月的。而且即便钱花完了,也不至於饿si。
更何况露宿街头在这里并非丢脸的事情。港口虽然聚集了大量的难民,却没有人从事乞讨。只要缺乏si亡紧追在後,所谓的穷困,就纯粹地变成了一种生活方式。
每个人都拥有无尽的时间,所以生活步调全都慢吞吞的。
富有的人只是花费较多的时间汲汲营营,穷困的人则是将较多的时间从事赚钱以外的休闲。也不曾看过富者压迫过贫苦人家,毕竟毫无威胁的筹码。
真是不可思议的地方。
即便耗尽钱财,也总有活路。
毕竟底线是无尽的生命、无尽的思考。
我隐隐约约记得一些自己在来到这里之前发生的事情,那里还存在着某些束缚。例如狂风暴雨,例如闲言闲语。
甚至会觉得,自己之所以来到这里,会不会是拿记忆当成了门票呢?
虽说失忆,内心却意外踏实,我想可能是遇见了nv孩的关系。
我们接下来去享用了好几种各国风味的小吃。我听着nv孩以稚neng的嗓音讲解各国的简历,做着身处另一个国家的想像。
「傍晚……这是傍晚了吧?」
在水上城市游荡许久後,我发现肌肤染上了温暖的橙se,於是扭头望向海平面。
稀疏的雨滴折s店家招牌发出的霓虹光,光点随後落在我的手掌上。
我感觉自己会喜欢上这座城市。
这里能看见海。
生命恰巧来自於那里,即便找不到任何资料我也如此确信。
卷起历史气息的落日余晖不断积蓄在眼角里,我完全舍不得推掉那gu温热的感觉,只好稍微扬起下巴,假装在观望街道的招牌,物se今天的晚餐。
「晚上了呢,真期待啊!」
nv孩开心地跨大步伐引领着我,白布丁则是蹦蹦跳跳地绕着她转圈。
他们连留下的足迹富含着生命力。
我於是拿起手机,拍下他们的背影。
目前的电量,百分之五十九。
「电视、饮水机、冷气……应有尽有呢……啊,弹簧床!」
nv孩随手将房间的钥匙扔在床头柜,接着整个人扑向旅馆的双人床。
白布丁则让前脚攀附在床沿,观察我们的表情,似乎也想要在上头滚来滚去。我於是将棉被抱起,并提醒它不能让口水滴在床单上。
「好痒喔!不要一直t1an啦!哈哈哈!」nv孩在双人床来回翻动身子,藉此闪躲白布丁的舌头。
我则是举起手臂伸展身t,并拉开书桌旁的椅子坐下,思考待会的行程。
书桌上还摆放着热水壶、茶包、电视遥控器,还有吹风机,纵使地上看不见毛发,垃圾桶也很乾净,但多少感受得到前一位房客的居住痕迹。
由於是廉价的双人房,坪数不怎麽大,我的身旁就是浴室的入口。浴室的塑胶门目前是半开的,能从我坐下的位置看见里头的浴缸、毛巾架。淡淡霉味从那里传来,不过晚一点一旦冲了热水澡,或许就只剩下沐浴r的香气。
我以脚趾抵住鞋底,脱下了雨鞋。因为很难得与脚趾重新会面,我於是让脚底摩擦起地毯,感受鞋垫以外的刺激。
b起晚餐,我跟nv孩在不久前选择先寻找过夜的场所。
旅馆的过夜费用b想像中便宜许多,只要约莫用餐两次的费用就能入住。不过那也是我们刻意挑选过後才找到的物件。这间旅馆是一个老先生经营的,整栋诡异得只有一个房间。
便宜归便宜,资金却还是有限,所以这种日子不会持续太久。
因此我想要好好使用这房间里所有的用品。
我於是将椅子拉到冷气出风口的正下方,选择坐在那里观看旅馆的ye晶电视。为了顾虑nv孩,一开始我来回在儿童节目、美食节目之间切换,後来就觉得无所谓了。
「咻噜噜~最近发生了什麽呢……」
我一面喃喃奇怪的语助词,一面切换频道。
虽然发现了几个专门播报新闻的频道,不过大多数都是气象相关的。接下来一年的降雨机率都是百分之百。而我猜接下来的一年他们都还是会报导相同的事情。
真是令人羡慕的工作。
而除了气象,少数的新闻不外乎是某些企业逃漏税、积欠员工薪水之类的。我不断按压着遥控器按钮,总觉得好像还少了些「什麽」。
没有与政府机构直接相关的新闻。
没有艺人。
没有任何血腥画面。
记忆似乎取回了一些。
为了打发时间,电视的画面se彩重复着消散、重组的过程。
结果我发现了认识的人。
而现在所认识的,也只有她了。
「约翰约翰,这是你吗~」我询问躺在床上的nv孩。
电视里,镜头聚焦在某间教室的讲台。
讲台上有着一位抱着课本的小nv孩,nv孩一会儿望着摄影机,一会儿望着台下的同学发笑,嘴巴却不停朗诵着某段课文。我听着听着,意识到熟悉的片段,原来是论语。
似乎是学校推广背诵古文有成,电视台才专门前来采访。
「喔,这个啊。」nv孩趴在床上踢着双脚,「姊姊有背过论语吗?」
「只有在考试的时候看过。」
「我想也是。不知道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学校开始奖励去认真背这个的同学。我因为回家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满喜欢背这个的。」
「听起来好厉害喔,应该是背了很多才会站在讲台上面吧?」
「现在感觉起来并不会很困难,对於小孩子来说,去背这种东西b去了解它还要轻松很多。我後来甚至选了大学跟中庸、唐诗来背。」
「喜欢古文吗?」
「我只是喜欢背而已,平常喜欢的当然还是课外书籍。」nv孩搔了搔白布丁的耳朵。
「背课外书籍有好处吗?」
「背课文这种事情挺有准备某种事情的感觉。举个例子好了,我曾透过某本书学起来一种叫做英雄结的绳结,就明白在野外求生的时候用得到。那种绳结专门用於单人垂降却必须回收绳子的状况,只要落地後再度抖动一下绳索,上方的绳结就会松开,也因为如此危险,才被称为英雄。而我想要准备的,是这一类能够应对各种状况的东西。」
「最後有派上用场吗?」
「我还没用过,能避免的话当然还是敬而远之。不过活下来的确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就连发型——这头短发——也是我思考过後才选择的。因为我觉得自己的运气很差。」
「我觉得这发型很适合你喔。」
「真的假的?谢谢!」
nv孩似乎没料到我会称赞,开心得在床上打滚起来。
某些时候,光是去思考她为何感到开心这件事本身就令人感伤。
我注视着新闻里的她,头衔是某某小学的学生,没出现全名。
为了转移话题,我於是从背包里ch0u出这座水上城市的导览地图。
「这是什麽?」nv孩踢着腿,以模仿白布丁玩耍的姿势在床上移动。
「是地图喔~上面会写哪边有好吃、好玩的东西,我打算把这当成晚餐的菜单。」
导览地图是刚才经过旅行社时顺手拿取的。
虽然语言不相通,不过似乎本来就是设计给外国观光客的,图片占b特别高,并且大剌剌地在各种景点旁边标示了价码与游玩天数。由於连天数都出现了,我猜测这座城市说不定b起所想的还大得许多。
「会不会花很多钱啊?」
nv孩担心地问。
看来她担心的事情与我相同。
「对啊,无论做什麽都需要钱呢。就算再怎麽省,都还是会有把钱花完的一天。所以——」我笑咪咪地拿起手机,「我们来赚钱吧!」
「为什麽镜头要对准我?」nv孩让脸埋在白布丁的脑袋後方。
「因为你很可ai啊,所以我想多拍一点你的照片,然後去照相馆洗出来。不觉得这是可行的方案吗?一定会有人喜欢的。」
「那姊姊你打算卖给谁?卖给会花钱买国小nv生照片的人?听起来就很奇怪。」
「我在想说不定已经有相关的行业了,刚才我看电视的时候有瞄到某一部电影的片段,里面某个戴着高帽子的老人很高兴地将一本满满都是nv孩子照片的相簿推给另一个看起来很疯狂的人,就好像是在谈论什麽交易。所以罗,这是有前例可循的!」
「你都说看起来疯狂了,那代表卖的已经不是nv孩子的照片了啊!」
「我又不是人蛇集团!」
「都说出那个词了!我不管啊啊啊!」nv孩用双手摀着脸,开始在房间里面跑来跑去,似乎是在找寻躲藏的场所。
她最後挑中房间里的衣柜,才一眨眼就连脚都缩进去了。
衣柜的款式十分老旧,质料与香气却不错,应该是桧木。若记得没错,现在已经禁止砍伐了。代表这衣柜是在法条修订之前生产的。
手机的照相模式仍在运作。
目前电量,百分之五十五。
「有人在吗?」
我敲了敲衣柜门。
结果里面的人跟着敲了敲门,麻烦我明天再来拜访。
话虽如此,当我拉着白布丁准备一起出门吃晚餐时,nv孩还是乖乖地打开了衣柜。她不悦地打直手臂、握紧双拳来回踱步,抱怨连白布丁都被收买了。
瞄了一眼h金猎犬,它喊了一声,表示「她并没有在生气」。
我想也是。
但出发前,我则觉得某件事一定要好好确认一下。
nv孩把身上的衣物换下来了,此时穿着裙摆有着碎花图案的连身裙。
衣柜里自然会放着衣物,这是再理所当然也不过的。然而那是旅馆的衣柜,不应该有着私人衣物,更遑论小孩子的。
nv孩说,她以为衣服包含在房间的费用里
打开衣柜来看,我发现了她所说的孩童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