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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等价交换(1 / 2)

徐耀洋能找他的时间非常有限,一周本来就只有周末,还全被“去图书馆”这么个正经理由给用掉了大部分。

他给徐显明再次去了个电话,这次徐显明答应了。

……

徐耀洋等不下去了,又一次吃饭的时候,他假装不在意地问:“赵锦书,你玩游戏吗?”

这话很熟悉。

赵锦书转头,静静看着他。

徐耀洋觉得自己像被小孩一眼看穿的狼外婆,但还是得硬着头皮继续拿着棒棒糖哄人:“以后打算做什么,有没有考虑过……手游行业。”

……

赵锦书说:“手游?”

现在端游的发展并不如之前势头猛,虽然还在稳步上升,但已经有敏锐的人看出了一丝后继无力的疲态;相比之下,页游的发展反而能让人看到更多希望。

无论是传统端游还是页游开发,都各有优点,但让赵锦书没想到的是,顾倾抛出了手游这一概念。

这个行业目前还并不成熟,既没有端游那么多可以参考的成熟案例,还拥有一道道难以跨越的技术鸿沟,一个连象牙塔都还没出的年轻人却说自己要往里掺一脚,换谁都会觉得这是少年人的轻狂。

顾倾说:“对,手游,我们做手游。”

其实上辈子他们最开始也不是做这个的。

他们一开始搞的是原创开发。最初只是拉拢了几个关系不错的校友,那会大家上班搞开发下班做外包勉强维持生计。后来做了几个小爆款的软件,拥有了一笔初始资金,才渐渐顺畅起来。

日子好不容易过得好点,赵锦书突然说要搞手游,一群人觉得他脑子可能熬夜熬坏了。

顾倾当时不理解,但是他被赵锦书说服了,或者说睡服了。赵锦书这人执拗起来很难劝动,好听点叫坚定,不好听就叫犟驴。夜晚,顾倾躺在床上,腰酸腿软,脑子晕晕乎乎的,后边干脆自暴自弃了:做就做吧。

得亏当时的同事大多是有想法的年轻人,不怎么难劝。

一群人边赚钱边砸钱,自学相关的东西,避开大厂打架的几个重灾区,熬起来又没个日夜。一群格子衫直男学着做前端,美工和剧情就抓学校的师妹师弟,报酬的大头还是后来补发的。

也幸好,运气不错,熬出了头。

……

顾倾看着他笑:“锦书不想吗?我以为男孩子都有一个游戏梦。”

赵锦书没有直接答应,他看着顾倾说:“自己创业是需要资本的,很难,不是说说就可以。”

顾倾当然知道这一点,他想的也是复刻之前的老路,只不过省去了其中一些没必要的环节。

他拿出之前构思的东西,做的很简陋,只有大概流程和一些示意的草图,放在赵锦书面前。

最开始那批伙伴都知道,赵锦书反应慢。所以他从不和人打嘴仗,喜欢安静地看着别人,或是一个人默默地思考问题。给他一份看起来真实性很高的策划书,作用远大于高谈阔论。

对于现在的赵锦书来说,这样一份策划书,足以让改变他的许多想法。

顾倾嘴角含着笑,眼下那颗小痣发红,像童话里蛊惑人心的海妖,将诱饵递给船上的王子。

“锦书,和我一起吧?”

……

赵锦书静静地看着他。

徐耀洋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有点征:“怎……怎么了吗?”

赵锦书说:“没怎么。”

徐耀洋不信,但对方眉眼淡淡,他拿不准赵锦书在想什么,只能试探着问:“那你要是有兴趣,要不要和我爸谈谈?他有个公司准备搞游戏手机的……”

赵锦书面色不变,徐耀洋渐渐噤了声,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面色难看:“林野找你了?”

林野?

一个陌生的名字,但徐耀洋的口吻听起来他们彼此之间相当熟悉。像当初他和顾倾第一次见面。

赵锦书问:“林野是谁?”

徐耀洋松了口气,他倒是不担心赵锦书刻意隐瞒,对方并不是这样的性格。

他不满地哼哼:“是讨厌的人。”

赵锦书并不多言。

徐耀洋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继续问他:“你想吗?当然,不是和我谈,合作条款什么的我也不能保证,所有的条件都得要你自己争取。”

他这会知道自己已经失了先机,干脆也不像之前那样端着,往座椅上一靠,看着赵锦书笑:“赵锦书,机会摆在你面前了,你会要的对吧?”

面前的少年笑的肆意,也许是年龄尚浅的原因,一双眼睛清澈通透,嘴角还露出一点尖尖的虎牙,白的晃眼。

像刚学会捕猎的幼猫,抓住了点什么,就要迫不及待地显摆出来,晃着爪子和尾巴,眼里满是得意和期待。

可偏偏赵锦书不得不接。他踏上了这条路,就得获取一切路上能得到的东西。

赵锦书看着目光灼灼的徐耀洋,问:“那你想要什么呢?”

小猫心满意足地看着猎物咬上诱饵,眯眼笑着:“还没想好,先欠着。”

赵锦书说:“好。”

其他更多的,他并不过问。

徐耀洋叉了一块土豆,要吃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笑:“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

他也不说指的是答应哪个。

赵锦书说:“为什么不答应。”

徐耀洋挑挑眉,没说话。

他上辈子刚认识赵锦书的时候,对方已经小有成就,打磨了几年后愈发沉稳,也有了傲气的资本。他受了徐显明的恩,才对叛逆期的徐耀洋多了几分关照,徐耀洋本人在他面前谈条件其实是不太够格的。

可现在的赵锦书还是个毛头小子,一无所有,所以徐耀洋一抛出一点诱饵,他就得咬钩。

徐耀洋在他耳边吹了声口哨,声音不大,但很悦耳。也很暧昧。

赵锦书无动于衷。

徐耀洋看着他的侧脸,线条优越,鼻梁挺直,睫毛很长,目光专注地落在碗里的食物上。哪哪都好,就是把他无视了个彻底。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可是赵锦书越是这样,他就越想要他表现出点别的样子。

他说:“赵锦书,我可以给你更多。”

他终于表露出了点不同于这个年纪的轻佻和放荡,食堂是公共场合,他不能做得太过出格,只两根手指在赵锦书手背上作小人似的随意点了两下,像调皮,又似调戏。

等赵锦书看过来,少年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他脸上。

再高的价格,恐怕就是他无法支付的了。

赵锦书垂眼,没有说话。

这是变相的拒绝。徐耀洋很长地“哦”了一声,把手收了。

他们俩不再聊天,直到吃完饭,两人一同从食堂走出。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不怎么晒,天色也很好看。

徐耀洋忽然嘟囔:“赵锦书,直接答应我不好吗。”

他又成了那个一头热的少年人,收起了所有不符合这个年纪的老练和欲望。

不待赵锦书说话,他自顾道:“这样太见外了。”

赵锦书不明白他们以前有什么交情。

可偏偏对方煞有介事的,还要眯着眼朝他笑:“和我在一起呗,要什么都可以。”

他站在原地,双手插兜看着赵锦书,玩笑般的说话,眼里却是固执和认真。

夏天的风很大,把他那头挑染彩毛吹的乱七八糟的,蓬蓬松松的,看起来很柔软,少年的脸在偏长的刘海里隐隐现现。

小孩很执着,但不应该。

可是他刚吃了人家递过来的饵,得到了实打实的好处,小孩于他是有恩的,他也无法对年纪尚小性格诚挚的孩子说出些什么过分的话。

赵锦书想了想,摸了摸他的头。

他的动作很温和,尽量委婉道:“高中了,还是以学习为重较好。”

徐耀洋呆了一下,小声嘟囔了句什么。

赵锦书说:“什么?”

“什么什么啊……我说听到了。”

见面的日子约在下周末,在那之前,赵锦书要拿出一份详实可行的计划书和一些参与过的项目用以为自身加注筹码。

“锦书——”

赵锦书回头,唇角突然被什么东西打湿了,他定睛一看,顾倾用小叉子举着块西瓜递到他嘴边,笑着说:“我买了西瓜,来吃一口?”

赵锦书从他手里接过小叉子,道了声谢。

他在大二结束时写过一个项目,但这个项目在现在看来过于粗糙,他需要花费很多时间进行重写优化。

他吃了西瓜,又继续摸上键盘。

但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

眼前的世界突然黑了下来,习惯性打完剩下半个指令,赵锦书无奈地摸上对方的手:“顾倾,让我写完这段。”

顾倾俯身半抱着他,一手把他眼睛捂得严严实实,另一手随意地摸上他的喉结抚摸,又被赵锦书抓了手,动弹不得。

“不放。”

他手被抓了,动不得,懒懒回了一句,就继续用别的地方去骚扰赵锦书,弯腰把唇瓣贴在对方侧脸磨蹭:“你也休息会。”

声音贴在耳边,气流扫过脸上的绒毛,就连普通的休息二字也因为这片刻暖意多了几分暧昧。

赵锦书不为所动,等他安分了,放了他的手继续盲打。

顾倾一顿,没想到他这样还记着工作,俯身不满地在他喉结边咬了一口,没怎么用力,咬完自己把手松了。

没成功。

刚敲了两个字母的命令被搁置在了屏幕上,赵锦书握住了他的手。

赵锦书轻笑,不再逗弄自己的男友。他偏过头,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侧脸时却能精准对上他的唇,含着两片软肉贴了一会,又自己放开了。

顾倾回了一个深吻。

分开时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赵锦书托着他泛红的脸仔细看了会:“眼睛舒服些了吗?”

前段时间赶项目,顾倾的近视又严重了些,这会摘了眼镜休息,半眯着湿润的眼,视线有些朦胧。

他贪恋赵锦书掌心的温度,把脸埋进去一点,又记起他的问话,轻轻点两下头。

赵锦书又问:“度数合适吗?”

眼镜是新配的,他怕对方戴着不舒服。

顾倾又点头,虚虚握着他的手,用湿润的唇瓣在他掌心磨蹭。

赵锦书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他把代码保存,又将桌面的东西整理了一下,牵着顾倾的手,又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三点零七:“休息十分钟,三点十六回来。”

……

赵锦书顿了顿,似乎是没想到他这突然的动作。

他把对方的手拿了下来,回身往后避了避:“学长?”

顾倾嘴角含着点笑:“休息会吧。”

赵锦书在这些天的相处里早已与他熟稔很多,两人的相处不似当初拘束,他转身又继续摸上按键:“不急,写完这段。”

顾倾忽然闷笑一声,手指一点点爬过桌面,落在了插座旁边,指尖虚虚点在黑色的电源线上。

那只手无疑是好看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被暗处的电源线衬得愈发白皙,莹润,好似发着微光。

他指尖捏着线,转头笑吟吟地看着赵锦书。

赵锦书做了个双手投降的动作:“不写了,学长高抬贵手。”

顾倾说:“休息十分钟。”

两人一同靠在阳台的围栏上看风景。

“你什么时候去找徐董?”

不怪林野没把徐耀洋放在眼里,顾倾对他这种单细胞的行为也相当反感。让一无所有的赵锦书去和徐显明谈,相当于让三岁孩子去和老师讨论毕业设计。

“约了下周六。”

“会紧张吗?”

“有点……毕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项目,甚至什么都还没有开始。”

“放宽心,锦书,不成功也没关系。”

“好。”

他们又零零碎碎地聊了些其他的,顾倾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周六要我帮你选衣服吗?”

他半趴在栏杆上,歪头看赵锦书:“你有没有听说过,gay的审美一般都很好。”

赵锦书觉得他这话不假。他不懂衣品,但能看到顾倾穿的样子,无论是卫衣衬衫,还是简单的t恤,单穿或者叠穿,在他身上都要美观许多。

眼下顾倾看着他,俏皮一眨眼,眼下那颗小痣也跟着动了起来,鲜活漂亮的很。

赵锦书的面色也跟着柔和许多:“好,那就谢谢学长了。”

顾倾笑眯眯的:“身高体重报一下。”

赵锦书上次量的时候是大二,有些记不清了,开口的时候有些迟疑:“187,76……”

顾倾有点无奈:“没量过吗?怎么不太清楚的样子。”

不待赵锦书回答,他又笑着回去翻出一个卷尺:“刚好我有,试试?”

他让赵锦书站直,踩着卷尺的底,拉直了,凑近用手去比对对方的头。

顾倾是要比他矮一些的,但这并不会减少成年男性带来的压迫感,赵锦书并不习惯被别人的气息包裹,下意识要动,又记起这是在量身高,绷紧了站直。

顾倾太熟悉他了。手上动作一顿,很快借着测量的动作遮掩了异样,笑着去念上边的数字:“1576。”

赵锦书懵了一下,刚好对上对方温柔的笑靥。

他有点无奈地喊对方:“学长啊——”

顾倾拿着卷尺扯来扯去地玩,任它被扯出一段又“啪”地一下弹回去,闻言嘴角扬起一点。

他这幅样子,赵锦书也收了神情,一本正经地问:“那我是不是要买s码?”

顾倾笑:“哪有那么简单,不止看这个的。”

赵锦书知道他这话不假,到时候见面肯定是要穿正装的,西服合身与否是很重要的,只看身高体重大概只能要长得和塑料模特一般模样。

顾倾说:“继续。”

赵锦书就朝顾倾张开了双臂,虚虚抬在空中,并不显得紧绷,有些期待的模样。这其实是一个很标准的拥抱姿势,尤其是那自然弯曲的手指,仿佛在说“欢迎”二字——如果忽略掉他向下的目光的话。

顾倾看着他,心跳不自觉快了些。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拿起卷尺拉开,固定好一边,又拉着去看另一边的数字,很快报了出来。

其实这串数字他上辈子已经牢记于心。

他借着卷尺用手指一点点划过眼前的肉体,对方大概是意识到了这动作有些暧昧,手臂伸直了许多,但这个动作本身就充斥了近距离带来的亲昵。再怎么躲也无济于事。

顾倾叹了口气:“锦书,你好像很紧张。”

赵锦书低声说了句抱歉。

他又补了一句:“我只是不太习惯这么近……”

顾倾说:“没关系。”

他给赵锦书量了三围,自己站远了,拿了支笔把数字记好,然后朝他晃了晃指尖夹着的小卡片,笑:“量完了,期待一下吧?”

赵锦书说:“好。”

约好的休息时间早就过去了,他回到了电脑面前,却迟迟无法敲下之前未完的指令。

顾倾低头认真给他量胸围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

他还是有些不懂如何和同性恋接触,但对方的反应让他觉得自己有些矫枉过正了……

也许尝试着接纳会更好吧?

衣服的效果果然很好。

其实也不是多么昂贵的东西,甚至因为时间问题并不如定制的合身。但胜在款式简单大方,衣服修身显形。

顾倾看着他一瞬间从学生变成了精英模样,突然觉得这一幕像他们那五年的缩影,共同点就是一样快的出奇。

他甩开脑子里的杂念,问赵锦书:“怎么样?”

赵锦书目光柔和:“学长的眼光果然很好。”

他抬头的时候刚好对上赵锦书的眼,顾倾有点愣神。

其实有十来年了,赵锦书十来年没这么看过他了。

哪怕只是不经意的。

心脏跳的有点快。

赵锦书转了回去,手指摸上了前边的扣子。

“别、别脱!”声音有点大,顾倾被自己吓了一跳,很快又恢复成之前的样子,笑:“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他想了想,从旁边的眼镜盒拿出一副眼镜。赵锦书这几天与他熟稔了许多,自然地低头,让他给自己戴上。

眼前的画面与想象中模糊扭曲的世界不同。

赵锦书有点愣:“我也近视了吗?”

顾倾忍俊不禁:“锦书啊……这是平光镜。”

赵锦书有点羞赧,唇线抿直了,目光放直去看镜子里的自己。

……

见面这天,徐耀洋早早来了南理。

明明没有几次,但赵锦书好像已经能习惯他这么出现在自己宿舍门口了。他给人开了门,又回到镜子前站好,继续系袖扣。

徐耀洋看见他这身,挑眉:“不错,省了带你买衣服的时间。”

赵锦书动作没停,瞥了他一眼:“今天不上课?”

徐耀洋把手里的钥匙往上抛:“请假了呗。”

他把彩色墨镜摘了,自来熟地把下巴搁在赵锦书肩膀上,和镜子里的赵锦书对视:“怎么说也是见我爸,我不来怎么行?”

赵锦书不明白见徐董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把人推开了些,徐耀洋就顺势自己搁一边,靠着墙斜着站:“弄好了?我送你。”

赵锦书说:“不了,学长送我。”

徐耀洋说:“行吧行吧,那一起过去。”

南理外边是有个大停车场的,学校周围的车都停在那。

里边有辆色泽鲜艳的跑车,停的很深,但很显眼,敞篷的,一眼就能看见里边空落落的。

徐耀洋两指并拢,对着自己太阳穴,很潇洒地在那划过:“待会见——”

他说完转身往里走去,步伐轻快。

赵锦书突然叫住了他:“徐耀洋,你自己开车来的?”

徐耀洋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来不及欣喜,听清楚后边的内容后顿在原地,忽然有些不敢回头。

……

“徐耀洋,你昨天傍晚在哪?”

少年正窝在沙发上戴着耳机打游戏,头也不抬:“在郊区,干嘛?”

赵锦书说:“在郊区,干嘛。”

徐耀洋无语抬头:“能不能别学我说话,还能干嘛,开车。”

“开车?”

赵锦书把领带松了,捋了捋头发,陷进沙发里:“时速260,开车?”

徐耀洋说:“你都知道了还问?有意思?不就是飙车,这俩字能憋死你。”

他那群朋友疯起来玩什么的都有,大晚上在市中心乱跑,就他天天被赵锦书管着,连偶尔发泄也只敢去不限速的路段,挑着亮堂的白天,丢人的很。

赵锦书不说话了,起身从搁置好的公文包里翻出一个本子和一支钢笔,放在茶几上。

笔帽打开的声音很脆,哪怕混在游戏乱七八糟的音效里也很明显,徐耀洋一惊,甩了手机去扒他胳膊:“赵锦书你怎么这样!”

他急得整个人都快贴对方胳膊上了,赵锦书把他拂开一点,把笔帽搁在一边,握着笔问:“哪样?”

徐耀洋说:“我开车怎么了?碍着你了?又要打小报告?”

赵锦书看他,手悬在空中,还是那个要写字的动作,不动:“徐耀洋,你驾照考了多久了?”

“三…个月啊,怎么了?”

徐耀洋突然有点气虚。他其实成年之前就有偷摸开车,后边因为和他爸闹起来了,一直没考,但其实也算个几年的老手了。

但赵锦书这死古板只看证件。

赵锦书又问:“自己考的?”

“废话,不然你帮我考的?”

“南荀北郊限速多少?”

这话一出,徐耀洋面色突然有些古怪。

他当然知道法律规定郊区也要限速,但北边新出了个不限速公路,还在测试期,赵锦书没那么大能量,也不搞这块,到现在还没个消息。

这就意味着,至少在媒体发布之前,这算他自个的小秘密基地。

所以他打哈哈打算敷衍过去:“你管那么多干嘛?反正又没人,我检查过了。”

赵锦书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不太好看:“你拿什么查?”

徐耀洋心底偷偷说:法律规定的,法律查的。

但他没吭声。

他听到赵锦书说:“405国道在北郊那段长达三十六公里,横穿八个村镇,你用眼睛查的?”

徐耀洋不想暴露,只能强装镇定:“你管我怎么查的,我说了没人就是没人,你爱信不信。”

赵锦书忽然沉了脸。

“你说没人就能保证没人,南荀郊区人口密度去年统计是2035,这个数字不算小了。你开这么快,如果有人恰好在那,你没看见,这个速度你们俩都得完。”

徐耀洋捏紧了手机,听着耳机里的游戏声,借此逃避这一串他早就知道的说教。

可他越是这样,对方越得努力劝他。

“徐耀洋,你才二十三,你还有几十年日子,如果出了事,你这辈子,那个人那一生,都会被你毁了。”

赵锦书说:“徐叔叔不能只手遮天,也没法永远给你兜底。你今天有底气和我说没人,是因为没出事,但按你这个玩法迟早会出意外,等那一天来了,你要对你车轮底下的人说什么?”

任谁被这么突然盖下一顶帽子都会反感,徐耀洋也不例外,他忍了这么久,像小油桶突然炸了:“如果、如果,如果!没有那么多如果!我和你说了没有,你一句都听不进去!”

“赵锦书,你能不能信我一次!”

……

“你的话没有半点道理可言。”

……

按理说是要继续吵的。

但这句话浇灭了徐耀洋所有的气性,也让他失去了继续辩驳的动力。

他突然听懂了赵锦书的未尽之言——

我凭什么信你呢?

你的话不可信。你不能保证没人,不能保证不出事,你心知肚明,却还是要去那个地方开车,把车速拉到一个极其危险的程度。

你发泄着心底的郁气,你把法律视为无物,你不在乎可能会出现的猫、狗、人,不在乎他们被撞上时碎裂的肉体和破碎的下半辈子……

你其实不是不懂。可是你不在乎。

你只顾自己快活,你也不会事后进行反思,洋洋得意地炫耀一次的侥幸,并把这当成凭证,作为你理直气壮的那个‘理’,让别人无故就要相信你漏洞百出的话。

你的形象里不包含那么多的诚信。

我不可能信你。

徐耀洋突然有一种,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还有一股泛酸发涩的委屈。

明明是赵锦书先处处给他上了枷锁的。

赵锦书不准他玩游戏,不准他不听课,不准他回家晚,不准他熬夜,不准他和那些朋友玩……没人能受得了被人这么管教,所以他需要发泄,需要放纵,需要在规则之内尽可能地释放压力。

他知道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却要用最坏的猜想安在自己头上。他第一次听到赵锦书对他说这么多话,拥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可是却是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猜测和罪名,在他心底,这些事好像他徐耀洋都干得出来。

徐耀洋得承认,他说的对,他说的每个字都对,这个圈子永远不缺腐烂的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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