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姜井衡一前一後,隔着奇妙的距离走在街上,偶尔还得小跑才能跟上,我瞪着那双修长的腿,对他的厌恶又复燃。
他面对一个发烧的病人,甚至b他矮了一颗头又一段脖子,竟然还毫无自觉地跨大步伐。
「你看起来很狼狈。」他突然放慢脚步,这让我差点儿撞上他的背。
「g麽突然停下来?」
「你走路有点慢。」
「现在才发现?」我翻了白眼,但他直视前方,并没有察觉。
「我实在不习惯跟这麽矮的人一起走。」他调侃,也许想报复我不知感恩的语气吧,但我还是没办法对他和颜悦se。
「不用提醒我你nv朋友超过一百七。」这句话的语气b我预期的还要凶暴许多,我就不信他还能心平气和,那冷静的个x实在让人恼火。
「还记得我们的关系吧?是你需要我。」
我恨不得一拳朝他的脑g挥去,但我不仅无法反驳,论挥拳,我更是毫无胜算,姜井衡这位全校皆知的不良少年可是教官室和训导主任的常客。
还记得上学期午餐时间,我时常到辅导室销警告,每次经过c场,总看到一群男学生满脸不屑地在教官的督促下拔草,而他总是其中一位。
接下来的几分钟,我一个字都不回嘴,就这样保持沉默直到抵达b我想像中要近许多的医院。
照完x光,医生简单帮我的手做了些应急处理,便让我去和柜台约诊开刀的时间。
诊断结果果然还是必须开刀,记忆中从来没有进过手术房,医药费也贵得吓人,再说,这得耗上很长一段恢复期,就算原本就有心理准备了,我依然再次遭受打击,确定自己赶不上两个月後的南区决赛了。
而那位让人0不着头绪的姜井衡先生,两个小时前刚到医院时,就在病患等候区的墙边滑手机,一直到我看诊完毕,他还维持着相同的姿势,静静地站在那儿,让人不免好奇,那台手机有什麽能让他浏览两个钟头。
这可是连我都做不到的定力,稍稍推翻我认知中对於不良少年浮躁的既定印象。他的确没说错,我怎麽会认为自己知道他是一个什麽样的人?
离开医院,我觉得身t减轻了某种重量,不知是退烧药还是止痛药的功效,现在浑身舒畅多了。
瞪着路灯下那两道身高悬殊的影子,我决定打破这尴尬的静默。
「欸。」
「怎样。」
「你g嘛帮我?」这个问题我已经憋闷许久,按照逻辑,没有任何可能x能解释目前的状况。
「这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不然怎麽想都很怪,该不会是你nv朋友指使你来——」
他白了我一眼,阻断我的话:「我只是看不下去。」
「我才不需要你同情。」我呢喃道,「不过还是谢谢你,虽然我还是很讨厌你。」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曾批评过我的琴艺,曾当众让我难堪,我这人没什麽特se,就是b天蠍座还记仇。
被自己创造的尴尬气氛b得几近窒息,我赶忙道别,「好了,我家快到了,我自己走就好。」
「我没说过要陪你走回去。」
彷佛有人从後脑勺给我一记拳头,尝尽了恼羞的滋味,我的语气开始不耐烦,「那就快点滚,你真的非常讨人厌。」
「我家是同一个方向。」
「你……」我加快脚步弯过街角,半路还不争气地差点儿绊倒。
然而,在我进公寓的前一刻,我发誓我看见他……调头走了原路离去。
当晚到医院开刀,吃过药後,高烧就退了,因此一直到全身麻醉前,一切都还算平顺。
再次醒来时,我甚至忘却了患处的疼痛,只能说有了止痛药的功效,我现在又恢复了以往的活力。
我望着窗外灰暗的y天,迎向我的尽是未知的未来,我的心像空中朦胧的云雾,尽是迷茫,失去这次的b赛机会,我的人生彷佛也失去了目标。
「你要我再相信你一次,我才付了这麽多钱让你去b赛!结果呢?你自己说!」面容憔悴却难掩美丽的nv人愠怒地吼着。
nv孩低头不语,双手紧紧握拳,右手心的银se项链深深刺入掌心。
「你保证你可以晋级全国赛,但你现在拿了什麽成绩回来?真的浪费我的钱!你明明知道光是照料我们的生活所需就快透支了,还y要参加什麽b赛!」nv人仍旧破口大骂。
「我已经够难过了!你——」
「难过?我就不难过吗?你怎麽就这麽不懂事?能力不足就不该逞强,什麽梦想?先吃得饱再说吧!」说完怒气冲冲地走到钢琴前,盖上琴盖,铺上布。
「你要g嘛?」nv孩震惊地冲到钢琴旁,甩掉那条布。
「我现在就要叫人来运走这台钢琴!我们需要的是钱!不是什麽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妈!不行!你不能把它卖掉!」nv孩哭倒在钢琴边,竭尽全力嘶吼着,「我求你!不要卖掉……」
「我要你彻底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梦,语宁,脚踏实地b较实在。」nv人说完便离开房间,手中那把手机的萤幕亮着二手钢琴店的电话。
nv孩无助的大哭,她的梦想没了,也失去了实现的机会。
除非,靠自己的力量。
失去b赛机会的这些天,我只要陷入沉睡,梦境就会不断回放着过去的种种挫折,越是想埋进心底的记忆,更越是常重映,我怎麽也无法释怀手腕骨折的悲愤,重现的回忆如同火上加油,在燃起熊熊烈火的心中不断洒上更深刻的怨恨和无助。
只在病房待了一天,我便浑身不自在,如同被囚禁的牢犯一样面临着各种乏味。
陪伴我的只有梦醒後的後劲,不断轮回。
「吃饭啦!快看我们今天帮你带了什麽!这可是你妈熬煮超久的j汤!你要多吃补才会好起来!」
一对中年夫妇热情地走向隔壁床那位看起来和我年纪差不多的男孩,不断关心着他的状况。
我强迫自己把头转回来,一丝苦涩从心中晕染开来。
差点忘了,我是整间病房唯一一个没有人探望的病患……
早上吃了护理师好心给我的面包後,我竟完全忽视了饥饿感,现在已经傍晚了,看来我非得去地下室的商店街买点东西,为了我的手腕,我得努力补充营养。
「我看你一直都没吃东西欸,你要不要吃一点?」隔壁床那个男孩突然转向我。
忽然有人跟我讲话,我脑中顿时空白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回话:「什、什麽?你说我吗?」
「对啊,妹妹,你太瘦了啦!要不要一起吃晚餐?」刚才带来j汤的妇人用担忧的眼神打量着我。
「不用麻烦的,谢谢你们!我现在正好要去买晚餐了。」我赶紧起身并不断道谢。
妇人依然客气地关心着:「真的不用吗?要吃饱才能赶快康复。」
「你家人都没来看你吗?你好喔!」妇人身旁的伯伯一语戳重我心中的痛。
「嗯,他们工作b较忙。」
隔壁床的男孩见气氛不对劲,连忙开口制止,「好了啦!爸、妈,你们不要再烦人家了。」
「什麽烦?我们在关心人家馁。」
「谢谢你们的关心,那我先去买饭罗。」抓紧时机,说完我便赶紧逃离现场。
一离开病房,我松了一口气。不得不说,我真的很向往那样和乐融融的家庭。
一个充满ai的家庭,似乎只有在我还没有记忆的童年时光里出现过而已,我对父母的回忆,从国小开始便只有满满的吵架、纷争,还有爸爸的外遇,爸妈离婚。
但也就是因为对家庭的麻木,我才能心无旁鹜地练琴。
「孙语宁?」
我蓦然抬起头。
「林焕宇!」我已经差不多和学校脱节了,没想到还能在校外遇见他。
自从林焕宇帮我找到钢琴,我对他不太友善的的送礼嘛。
看着他俩的甜言蜜语,心情竟然不自觉舒畅了许多,我甚至差点忘了自己站在这里的目的。
上课钟响,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我开始有些不安。姜井衡该不会翘课吧?我可是特地跑来这里找他呢。
「已经上课了欸,他们老师也来了,语宁,我们要继续等吗?」俞恬拉拉我的衣角。
话刚落下,我就看见他了,和一群看似酒r0u朋友的男生边嬉闹边从楼梯走下来,庞大的阵容十分震撼,少说有十人,队伍中我唯一认得的就是吴茗旭。
姜井衡看见我时,微微愣了一下,然後收起笑容,和我擦身而过,我急忙转身抓住他的手肘,动作一下,他的朋友们开始起哄,有的撞了撞他的腹部或x膛,有的则是不断挑眉,更有的直接吹起口哨。
「我有话跟你说。」抛开那些起哄,我坚定地盯着他深邃的眼眸,希望他能明白,我做出这样的举动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他不语,但转身对他的朋友骂了些脏话,并说:「进去上课啦。」
所有人果真进教室了,他们的相处模式到底是什麽黑帮制度……
我转身对俞恬说:「你先回教室好了,我这节翘课。」
「好。」她会心一笑,迈着轻松的步伐走上楼梯。
她一走,长廊上剩下我们两人,尴尬的静默弥漫在我们之间。
「你要在这里说吗?」
「顶楼。」
改恩高中的顶楼没有监视器,因为只要一架设,便会被偷情的恋人或成群ch0u菸的不良少年破坏,因此成了谈话的最佳场地。
我用力推动铁门,不料,那扇兼顾的门却一动也不动,牢牢锁上了,也许是教官使用最终招数,加装了最复杂的门锁。
「你要说什麽?」
「你可以打开它吗?」看着他冰冷的表情,有gu情绪不断刺痛着我的心,「拜托。」
他沉默了五秒,目光在门边扫视了一会儿,拿起一旁施工的铁棍,重击那个铐锁,它应声落下,就这麽扭曲变形,静静躺在地上。
多麽惊人的蛮力……
他率先走上顶楼,我则跟在後头,小心翼翼将铁门关上。
微风的吹拂下,他的黑se外套飘荡着,两手cha着口袋,背对着我。
我抬头凝视着天空,没有烈日,而是y凉的好天气,如同丝缎般的云彩一直延伸至我看不见的尽头,这是好兆头吧?我深x1一口气,走到他面前。
「你还在生气喔?」
「没有。」
果然没有奇蹟发生,我只能放低姿态了。
「少来了,那等等我要去你家。」
「随便你,没钥匙没指纹你也进不来。」他嗤之以鼻。
「那我们去看电影。」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