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头上弥山遍野的银朱重目蝶,下头人面面相觑,无不惊惶。生怕真如他所言,让这未见的蛾蛊悄无声息夺了性命。
说完方才那番狂妄话,燕归再不言,修长的指骨在笛间孔洞上轻跃,《引魄》不止为曲谱,更是蛊门上等至阴心法,气凝而幽,气幽而定,引清炁之息,自丹田出,过巨阙、璇玑、廉泉、承浆,吐纳浊气,悠悠吹出。
并无意料的磅礴之音,四下里寂寂无常,偶有风穿林叶,远山鸟鸣,间杂人声喃喃低语。
“……笛音无声?”
有人长泄出声:“少主净唬我等?!”
“我还以为会怎样呢。”
“如今燕来峰齐聚各部之人,燕归再是厉害,又如何能以一敌千。”
话虽如此,蝶母丝毫不敢松懈,她依旧紧盯着抚笛自奏的少年,虽闻不见一丝笛音,但他还未停下。她再等不得,心中不详之感愈发重了,蝶母摇动钏铃,要先下手为强。
一溜儿串蝴蝶首尾相交,衔成一柄盘旋在蝴母手心的蝴蝶长剑,她向上抬手,蝴蝶剑犹如旋风呼啸,向望云台横扫而过,燕归手指越加轻快,吹奏的动作不停,只是身体大跃而起,侧身,弯腰,频频躲过蝴蝶剑招招杀意。
蝶母见他身形矫捷,忙唤身边围观之人:“你们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出手打断他!”
一人不解道:“可是他没有吹出声音,那些蛾子也没有动。”
如他所言,遮天的蛾子们鬼影幢幢,没了半边山头,却只眨巴着背上重瞳,盘踞空中,未再近一步,只是那蛾翼上的重瞳子实在可怖,仿佛一双双暗中窥伺人类,伺机而动的鬼目。
“一群蠢货!”蝶母厉呵:“招魂引魄曲听过的还有几人活着?”
蝶母无暇与其解释,高呼出声:“蛊门独尊强者,燕不恕为门主独子,虽少敏而有天资,然其人居心险恶,残酷无情,血亲惨死之手,若尊其上位,能弑血亲者,孰等外人,其命岂非贱若蝼蚁,焉能独活?今日斗蛊大会,本为振兴蛊门而设,有奸邪者存心破坏,必不可留!虺川部听我之令,将其拿下,诛之以慰我蛊门百世英灵。”
燕归闻言只笑,最后一声曲音落下:“蝶母此言差矣,谁说我要坏斗蛊大会?今我来此,只以一人之蛊,邀诸位相斗。”
他招一招手,银朱重目蛾振翼,向人群之中呈俯冲状,蓄势待发,只待一声令下。
少年又笑了:“一个一个杀太费时间了。”
燕归颌首作礼,朝所有人缓缓摆一个“请”的手势:“干脆,你们一起上吧。”
“燕不恕!”
时值台下人怒目切齿。
“卑鄙无耻的家伙!”
“杀了他!”
众人应声喝之,唤群蛊成千上百,一拥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