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不放心,秦氏送她出门时是千叮咛万嘱咐,她转身就一掌劈断了横在门后的一根壮木。
秦氏:“……”
好吧,她的担心就是多余。
别看当家的人高马大又壮实,她也是个力气不小能吃的,但是知女莫若母,她可是知道自己女儿的力气,比之当家的都不知要大上多少。
隐素在她复杂的目光中出了门,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梁国公府外墙极高,身为三公之一顶极高门,其威严巍峨自是不用说。隐素望着这座显赫的府邸,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冷。
这时一辆马车停在梁国公府门外,她认出了柳家的徽记,心里忽然一暖。
下马车的是柳夫人,柳夫人年岁不小,自柳夫子退出朝堂之后一直过着种花看书平静自在的日子。若不是因为她的事,这位老夫人哪里会连夜登梁家的门。
柳夫人先是递了帖子,然后很快被请进去。
半个时辰后,一位清瘦优雅的妇人将柳夫人送出来。那妇人一身居士打扮,应是梁国公府那位常年礼佛的国公夫人。
两人在门口寒暄几句后,宋夫人目送柳家的马车离开。
一切如常,并无半点异处,隐素心知柳夫人此行应该没有收获。
夜已渐深,不远处还能听到衙役盘查的嘈杂声。
只是那些衙役再是盘查,也不敢搜查世家府邸。柳夫人到访梁国公府,也不可能派人在府里找人,所以她决定还是亲自闯一闯梁国公府。
巡城的梆子一响,宵禁开始。她取出提前备好的绳子,刚要甩出去时一只透骨寒玉般的手按住了她。
夜色中,谢弗是一身的黑衣。哪怕是暗夜如晦,衣着如墨,在这寂静的黑暗中他仍然皎明如冰壶玉衡。
“谢世子,你…你怎么会在这?”
谢弗修长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铜质令牌。牌身在夜色中发出金属独有的暗光,正中刻着一个刑字。
“私闯他人宅府罪同偷盗,是要吃牢饭的。”
“我…我没有别的办法,哪怕我没有证据,我也知道这事和宋华浓脱不了干系。世子有所不知,小葱虽是我家里的丫头,却和我亲人一般。”
亲人么?
那他还真必须让小骗子欠他这个人情。
“宋夫人不喜庶女,宋姑娘不太可能会把人藏进府里。我已受你所托,你若信我,我自会给你一个交待。”
“我…”
“此事交给我,你赶紧家去。若是被巡防的士兵抓到,怕是又要横生枝节。”
“世子爷为何会有刑部令牌?”
刑部尚书吕大人为人十分刚正,听说三年前二皇子妃的胞弟犯了命案,任凭二皇子和二皇子妃如何说情,他还是坚持依律将人给斩了。
所以隐素想知道,谢弗一个没有官职在身的人,是如何弄到刑部令牌的?
“我善丹青,于刑部破案有益,常在刑部进出行走,是以才有这块令牌。”
原来如此。
谢弗手中有刑部的令牌,又有国公府的人脉。如果他都找不到小葱,那小葱应该已被拐出京外。
隐素的心沉了沉,那是她最不愿意听到的结果。天下之大,要想找一个人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极有可能穷尽她一生都无法再与小葱相见。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心脏猛缩。
“那就拜托世子爷了。”
“傅姑娘客气。”
小骗子,这个人情你是欠定了。
“世子,我可以自己回去,劳你受累替我寻找小葱。”隐素见他要送自己的模样,赶紧婉拒。时间紧迫,她更希望谢弗抓紧时间去找小葱。
“夜黑风高,傅姑娘一个姑娘家,真的可以吗?”
夜越来越深,眼下已经宵禁,寻常人不能在外行走,若是被巡城的士兵抓住一个在外乱晃的姑娘,还真是说不清楚。
隐素道:“我可以的。”
“既然如此,那傅姑娘多加小心。回去好好睡一觉,等醒来后应该就能听到好消息。”
但愿。
这样最好。
隐素完全没有注意到,无论是先前还是刚才,谢弗都让她回去睡觉。她根本就没有多想,哪里知道对方心心念念要在梦里和她算账。
她走得远了,鬼使神差般回头。
忽明忽暗的光线中,那皎月般的男子似是被云层遮挡一般看不真切。乍阴乍阳的一张玉面,竟让人有种半神明半是魔的错觉。
这一夜的伯府无人能眠,所有人都在等等。等待是最为煎熬的事,一时盼着好的消息,一时又忍不住猜测最坏的结果。
时辰一点点流逝,蜡烛在燃烧中一寸寸变短,烛火将屋子里的桌子柜子屏风等物投出重重叠叠的影子。
隐素安慰父母,说是有人帮忙找,一定可以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