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她都对自己不清不楚的回答感到些许的烦闷。
他感觉得出她在烦恼,同样想从她刚才的话里推测出她真正的想法。
(没想过要找别人似乎可以这么认为。)
但是,如果她在自己面前说出想依赖别人,更想找谁。
他最明确的感受是,心里那道看不见的伤口似乎就会再多裂开一点。
感到害怕的同时,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正好碰到了她的手。
不是那道无形的伤,他能放心地抓着她。
就算比受伤还痛苦却不知道为什么痛,抓得住一点依靠都会安心不少。
失去这份安定感一定会是像撕裂伤一样的吧。
「那你被别人吸血会觉得无所谓吗?」
(他、他好像快被我弄哭了?)
脑袋一时转不过来,她没能立刻回答他的问题。
她想止住他没有流出的泪水,试图从他的提问里拼凑出一点答案。
一边急迫地思考着,一边回应他。
「不是无所谓,所以,我想」
是因为可能会被他以外的人吸血而难过?
就算对方是他平常会亲近的兄弟?
她没看过他和琉他们吵架之后和好的状况,没办法肯定他会有什么反应。
照理来说,他们不是容易吵起来的类型。
争执后知道自己犯了错,通常都能真诚地向对方认错、道歉。
但他一旦开始在意就不好应付了。
(感觉会更常被他盯着看。)
仔细想过之后,她的思绪变得清晰,接近平稳。
却在心情上產生迟疑,话语的间隔微妙地拉长。
「要被吸血的话,有你就够了。」
本来想用更坚定的语气来回答,然而,她并不习惯对谁保证什么。
打破约定、违反自己说过的话,需要去挽回。
不是因为有他还不够,是因为不是不挽回也无所谓。
他不知道,却安心地露出微笑,好像能听到她这么说就很高兴了。
这让她有一瞬间感到意外,稍微睁大了双眼。
真的有这么容易忍住吗?
她伸手碰触他的脸颊,没有濡湿指尖的泪水,只有捏不出什么肉的触感。
「为什么突然碰我的脸?」
手掌贴在脸上的触感让他感到疑惑。
就算难受也只当作是另一种痛,能用别的事转移注意力就不去多想。
感觉到她的指尖靠近到眼睛下方才知道那是抹去泪水的动作。
他明白后,像在安慰她一样,语气相当温柔。
「我不会哭的」
听他这么说,她移开贴在他脸颊上的手。
「要是你这次可以梦到你喜欢的东西就好了。」
「可以的话,我更希望你也梦得到喜欢的东西。」
虽然不讨厌梦到让自己疼痛的事,他还是想要分享能够一起开心的事。
和他说话时,她常常在纠结着什么问题。
但是她不烦恼时却又少了一点确实在动的感觉。
「我可以借你兔子先生。」
被塞进他怀里的兔子布偶带着一点重量,明显是塞了棉花以外的东西。
只知道这里面还装着她重视的东西。
太过突然,让他没办法继续想下去。
「为什么你要把它交给我保管?」
她稍微起身,恢復把膝盖撑在床边的姿势。
在这里,不需要带着它也能安心。
「我做恶梦之后,看到它就会清醒。」
听到她这么说,他看向手里的布偶。
无法从它嘴角的弧度看出喜怒哀乐。
皮革和布料的触感都不会让他感到疼痛。
但这是她时常带在身上的东西。
「把它交给我保管之后,你要怎么办?」
她没有回答,只是帮他把被子拉到胸前。
在他还没搞懂她想做什么时,她就动作轻巧地往他的身后移动了。
抬头看见她淘气又温柔的笑容,心里的困惑多过安心。
他望着侧躺在他身边的她,正准备开口问些什么就被她按住他手背的动作打断。
「其实我很希望自己可以觉得不会需要它。」
「那是什么意思?」
面对他感到讶异的疑问,她一样选择了不回答。
『不想回答啊』
虽然觉得遗憾,但他愿意不去追问。
「那你可以再靠近一点吗?」
就算她抱着被子的一角,身上还穿着外套,他还是觉得她会冷。
令人寂寞的距离感也让他想要温暖。
「过来吧挤进同一个被窝就不会冷了」
「我睡太熟的话,会没办法马上叫你起来。」
「没关係一起睡到早上就没问题了。」
他似乎很坚持,还装出已经准备把她塞进被窝里的样子。
让她也只能无奈地笑了一下,和他躺在一起。
(要是冬天也可以这样就好了。)
「梓晚安。」
手指隔着布料陷入肌肤中的触感让他能清楚地知道她确实还在这里。
刚才稍微抱紧了一点就看到她想爬起来看他怎么了,实在很可爱。
看她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他放低音量,安心地闭上双眼,轻声地说了一句晚安。
其实在她看来,他也很快就睏了。
不怕会再做恶梦之后,整个人放松下来。
当然,放松的只有心情,抱着她的力道一样很紧。
看着他熟睡的表情,她悄悄地抓住他的肩膀。
就这么安稳地度过这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