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档拉开椅子坐下後,以翎奈为首的均太一行人也纷纷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好,刚刚说到了哪里?」
哥哥会这麽问,不是因为他忘了,而是要把话语权交给名叫翁贝托的少年。
「翁贝托,你就是这样,所以到现在都交不到朋友。」
「要你管!」
当时能够对冬子滔滔不绝说个不完的少年,现在却什麽也说不了,有如一个任x的孩子,因为要不到想要的玩具,而开始无理取闹。
「均太,你有没有看到?」
「看到什麽?」
「这种感觉我懂,做哥哥姐姐真的不是一般的辛苦,我也是姐姐,所以可以理解这种心情,即使弟弟任x,也要包容,要是弟弟也可以成熟一点就好了。」
「你叹什麽气!和我相b,你才是最幼稚的那个,出来玩还带玩具!」
「莫非你的成熟是指那些金银岛?」
「我!」
「你什麽你,做姐姐的也不要求什麽,就希望弟弟可以交到一个愿意对他好的nv友。」
「你在胡说什麽啊?」
「咦,这些nv生不是你弟弟的nv友?」
对面的兄弟档大为震惊,这时织香起身,理直气壮地公开就连均太这个本人都不知道的惊天秘密:
「我们都是。」
翁贝托从椅子上跌落了,均太被b得赶紧跳出来澄清:
「根本不是!初绘,你也是,突然在乱什麽!」
「我不在乎均太有多少nv友。」
「那当然啊!要是到时闹出什麽,出事的是我耶!等等,现在的问题不是我有没有nv友吧!」
「唉呀。」
「主谋小姐,要是这里没有我的事,我要先离开了。」
早该走了。
和这些家伙在一起,根本没好事。
「学弟,再忍一下吧。话题才刚开始,而且你也很好奇学妹二号当时到底都看到了什麽吧?」
看在云海的面子上,均太又坐下了。
翁贝托的哥哥以眼神将场面交给了翁贝托,打着再僵在这里对他自己也没好处,翁贝托一脸认命地开始解释:
「要和我谈谈水野的事情吗?要我说也可以,不过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东西了,而且自从发生了那样的事,我对水野只有厌恶,要说也都是你们这些朋友不想听的东西。」
一开口就先声明了自己的立场,不是要证明自己才是受害者吧。
听下去就知道了。
「没关系,你继续说吧。」
「我和水野是国小的同班同学,会认识并不是我们有着共通的兴趣,只是很单纯的因为座位在对方的隔壁。」
从对方身高和自己差不多这点来看……冬子不会从小学就是那个样子了吧?
「就像你想得那样,水野从那时起一直是那个样子了,我能一眼认出,也是多亏了她永远不会长大的身高。」
「不过,驱使你想要一探究竟的,还是你和冬子妹妹的过去吧。」
姐姐机灵地搭上顺风车。
接着,宛若试图挑战什麽,姐姐这麽说了:
「如果是相处很一般的同班同学,在意想不到的场合碰面,最多就是聊个两句当作叙旧,不过你还打算穷追不舍,想扒了人家的皮r0u,代表你真的有话要说吧。因为对你来说,冬子妹妹已经是你人生中忘不掉的重要朋友之一了。」
均太明白了。
如同他对冬子大胆尝试了佛洛伊德的治疗法,姐姐也在藉由手上的情报,从各方面b出对大家都能尽善尽美的结果。
这件事非得要有个结果不可。
而且,谁也不得有所遗憾。
起初,均太只想带冬子走出过去的创伤,不过在少年的亲自出面後,这件事就得给双方一个全方位的交代。
就算最後他们得出的结果,是要把当年受害的少年,带去冬子的面前,让他们都能一次说清楚也一样。
算是豁出去了吧。
——要是不豁出去,就让事情悬在那里,才是最不好的。
在见识到姐姐的魄力後,翁贝托的士气忽然以直线递减,担心再说什麽,又会因为他们双方价值观的不同,而招来不必要的误会。
洋人少年不肯说,於是姐姐很理所当然地问:
「还是你要我先把这小子绑起来,这样到时你说什麽,就不会挨揍了。」
「为什麽要把我说得好像ai打人的惯犯?」
「忘不掉吗……」
翁贝托怀念地重复这几个字,当成了扪心自问的一个问题。
「是忘不掉了,就算没有发生那种事,我也不会轻易忘了水野冬子这个人。要不是水野,我恐怕一辈子都交不到朋友。」
「所以,冬子是你的恩人?」
一说到经常往返两地这个话题,织香就不得不说话了,她也是过来人,所以感同身受,眼神里不断透露希望可以听更多。
「而且……现在也是,水野冬子已经是我一辈子的恩人。」
「但是,你现在却是用威胁的语气对待冬子。」
尽管他们都因为冬子交到朋友,不过一旦自己的朋友被伤害,织香也不会饶恕,投出锐利的眼神,要他赶快解释清楚,当时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们是怎麽认识的?」
这个问题当然不是如同表面,为了知道而来,织香想利用这样的问题来唤醒翁贝托当年的记忆,冬子与翁贝托之间的深厚情谊,然而……或许到时被唤醒的,不只是那些美好,还有造成他们分裂的那些片段。
光是那些零星片段,就足以让所有的美好都消失无踪,不曾存在过。
翁贝托也有自觉,那样是不对的,不过他还是认为自己没有错,在接受了织香的眼神谴责之後,重新振作,并开始娓娓道来,他也是有苦衷的。
「我是在开学後第二个月才转来当时的班级,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所以我对交朋友早就没有期待,不过水野不一样,不由分说地就找我搭话。」
「冬子就是这样,要是把对方当朋友,什麽话都能聊。」
「没错,所以那时的水野经常被老师骂,不管是上课下课,她都想要与别人玩,是班上最调皮的学生。」
「原来……冬子当年那麽调皮啊。」
真想看看那时的冬子。织香深感遗憾,可惜她们当年不是同班同学。
「不管水野有多调皮,当时的我却不是这麽想的,我们之所以会认识,就只是因为刚好坐在隔壁,所以我想水野也是,也是很近才会混熟。」
「……」
「而且,这个学期一结束,我们兄弟又要和父母一起离开了,在那之後水野一定也会和大家一样,从此不再连络。」
「不会喔,冬子还会再连络的。」
翁贝托才刚这麽说,织香就急着提出她的看法,而且说得斩钉截铁。如此自信,均太只有佩服。
而洋人少年则是羡慕不已,至於他羡慕的究竟是谁,想必不只有织香,还有他自己吧,能够交到冬子这个朋友的他们,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
然後……腼腆地点点头,表示他也是这麽认为:
「没错,你说得对,水野一定还会再连络。」
「……」
「我们是从借笔开始熟识的,不过水野哪会认真了,每次上课都在发呆或做其它事,从没看她正经过,考试自然也是一蹋糊涂,要说她借东西是不想让手空着也不为过。」
「水野……上课没在认真的?」
均太所认识的冬子,根本是独占他们二年级各领域的鳌头,能文能武,这样的全能超人……以前只有浑噩?
均太打si不信,但翁贝托不会等他的。
「t育也是乱七八糟,总是班上垫底,大家都跑完了,那家伙可以和倒数第二名相差至少一圈,还有臂力,落後同年纪的nv生一大截,班上从没人输过她。」
这点更夸张了吧。
今天是愚人节吗?
均太偷偷探了自己身旁的家伙,迳自得出结论:
「嗯,不是。」
「当时的我只有纳闷,来学校就是读书,怎麽可以忘了最重要的本分?但也可能是我一直孤单一人,没有朋友,才找了读书这个藉口,总之因为我们坐在对方的隔壁,水野无话不谈,我和她渐渐拉近了距离。」
「原来水野也有那样的过去啊。」
均太也很替少年高兴,能在孤单的道路上,遇到合得来的朋友。
「虽然我到现在对水野的家庭背景一样一无所知,不过那段时光是我学生生涯最难忘的时光了。每次我失落,就会回想起与水野共度的那些时光。」
「看来水野对你是很重要的人呢。」
「是啊!即使现在也是。」
刚刚就说了,不过对翁贝托来说,这样的话题说再多次也不会腻,只因为这段回忆真的有很意思。
少年豪迈地接着说下去:
「水野也是第一个注意到我是一个很喜欢读书的人。」
「那是——」
「努力读书说是打发时间的藉口,那真的是藉口,因为我一直以为优秀的人是会互相x1引的,读书会、检讨会什麽的,我却从来没有过。我只有这点价值,结果那些同样是班上名列前茅的同学,依然没有因为这样正眼看过我。」
哥哥不舍地拍了他的肩膀。想必这些事情,这个哥哥也一直看在眼里吧。
「水野这道光,是我的唯一。水野不会在乎这个人有什麽、有过什麽,只要能聊天,就能成为朋友,水野是我唯一的朋友。」
「……」
「然而,我们的关系也挺微妙的,仔细一看,我不行的她都有,她没有的全交给我。就这样,像是互利共生,我和水野建立起了互信互助的关系。」
「水野的成绩就是那时好转的吗?」
「我不是很清楚现在的她,不过那时的水野,学习与运动都很被动,要是我没有督促,那家伙根本不会碰。」
「你是她爸啊?」
想想都觉得累了。
冬子的脾气有多拗,翁贝托不会不知道吧。
「我是她的朋友,朋友之间互信互助是基本吧。」
一句话就一扫均太所有的疑惑了。
和他们同年纪的少年始终如一,对冬子珍惜至上。
「而且,这也不是什麽坏事吧?顾好学业本来就是学生的本分啊。」
「你说得对,读书本来就是学生的基本,忘了自己义务的水野,才是最过分的。」
不知不觉,他们之间有了共鸣。
「於是我们迎来闹翻的那天。」
好景不常,翁贝托不打算给他心理准备,这记变化球,来得是那麽仓促。
「期末考到来,这次的考试很重要,因为攸关着我们能不能进好的学校。这是我们学校别於其它学校的独特处,只要考得好,有机会被老师引荐,所以那些平时没什麽表现的同学,也想藉此大展身手。」
少年这麽用功,当然也会有他了,问题在於……
「水野呢?水野也是吧?」
「是啊,水野也是,所以我们才会闹翻。」
总觉得能想到他们闹翻的原因了。
「期末考的将近,我每天都很卖力地替水野复习,而水野也没有辜负我的期望,进步得很快,没多久已经追上最新进度,以她的学习能力,到时要扭转局势不成问题。」
「我想也是。」
可是,是不是哪里奇怪?
少年的自白,对冬子也仅仅只有出於父亲般的c心,称不上有哪里造成他们之後巨大心结的地方。
当均太试着回头0索、搜寻漏掉的记忆,毫无预警的一道雷光打落了。
「就这样,考试当天,我被她从楼梯推下去了。」
「————」
均太与织香差点窒息了。
翁贝托的用词与眼神都是那麽锐利,他们不得cha嘴,只有静待更详细的说明,厘清事件的全貌。
「那天,我一如往常地和她一起上学,走在前往学校的路上,我们继续切磋彼此的学识,以考题偷袭,看看对方有没有用心,却因为我太过深入思考水野给我的难题——我不慎从楼梯跌落了。」
这是——
「那次的期末考我也没办法考,直接退出,然後……就这麽和家人们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喂……」
「我不允许你们和我辩驳说是我的问题,水野才是元凶,而且我离开那天,水野也没有来替我送行,种种证据都能说明我真的是受害者,而水野正在畏罪潜逃,那天、在那之後,还有现在都是。」
「那你现在要报仇吗?」
织香再次以冬子的朋友加入话题,同样都是冬子的朋友,为何他们看到的世界差这麽多?而且,织香做出的决定b翁贝托更果断、更冷酷,翁贝托就只是指着冬子的鼻子说加害者三个字,织香却要翁贝托直接付诸行动。
总觉得怪怪的,均太觉得他不能继续冷眼对待,总要以第三方说点什麽,却被姐姐拖住,食指放在嘴边,要他闭嘴,看就对了。
如此突如其来的「要求」,翁贝托想都没想过似的,愣了好一会。
「你是受害者,冬子是加害者,那你就要报仇了吧。」
「我……」
「又那麽刚好,冬子现在正被困在某个地方,而且外头的雨势越来越大,再过不了多久,就会泛n成灾。」
「我没有这麽说……」
前一刻还说得理直气壮的家伙,现在反而成了谁的跟班了,因为老大不在,无法主导现场秩序,眼见情况就要乱成一团。
「那你是什麽意思?」
织香往前靠近了一步,越来越近,织香毫不在意他们之间的距离,在翁贝托回答之前,她会继续前进。
「说啊,你是什麽意思?」
「我……」
不知不觉,他们之间是零距离。
虽然对自己的朋友被批评感到愤怒,不过现在最让织香火大的,是翁贝托这种摇摆不定的懦夫态度。
遇到问题就甩锅给别人,完全不想处理,甚至认为不是自己的问题。
织香生气了。
从未有过的怒火,让织香不再顾虑其它,现在就要治好翁贝托这种不负责任的心态。
「要是不这麽做,我和水野之间的情谊就会被彻底切断!这是我可以想起并记得水野的唯一方法!」
说出来了。
忍无可忍的情绪来到了临界点,最终全都化成言语说了出来。
然而,在场吓到的只有翁贝托本人,其他人都已经想到了,所以对於这样的状况反而是以平常的心态在看待,并要翁贝托继续说下去。
「没错……因为水野冬子是我交到的第一个朋友,而且我早就知道那一天的事情不是她的责任,可是为什麽水野就是不肯来机场送我?一想到这些,我就没办法停止那些奇怪的妄想,与其在那里一个人纠结,又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不如全推给水野吧,这样……或许我就不会忘了水野了。」
「那你想不想知道为什麽冬子那天没有去机场送你?」
翁贝托想都不想地点头了。
在那之後,他们一行人飞往柜台,告诉老板娘这件事,包含附近的住户在内,全员出动对整个山脚都彻底搜刮一遍。
不出所料,冬子真的出事了,因为不小心跌进山路与排水孔之间的深g0u,而且手机也不知道掉到了哪里,以至於谁都打不通。
所幸均太他们及时发现,据说每到了这种暴雨时刻,深g0u都会泛n成灾。
在那之後,冬子与翁贝托聊了很久。
因为只有他们俩,所以在散会之前,没有人知道他们都说了什麽。
「真名,你想做什麽?给我过来。」
直接从他面前走过去,由於一举手一投足都太过自然,均太差点以为这个天才漫画少nv也是谈话的人。千钧一发之际,均太抓到了真名,他不会让其他人有机会打扰到冬子他们了。
均太现在是冬子他们的专属护卫,企图从他面前经过的,格杀勿论。
「真名要画漫画!真名要把这几天看到的一切全都画进漫画,这是取材!」
「尽管你抱着画板,而且还一脸理直气壮,我还是不会让你过去,要画画我就行了。」
真名的眼睛发光了,就好像一直在等均太这句话:
「学长说的是真的吗!」
「是是是,都是真的。」
反正他最真实的那一面都被画下来了,还有什麽好不能画的?尽管如此,均太还是敷衍地随口回了几句,现在最重要的是冬子他们,至於真名的心愿……之後再说。
就这样,真名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明明什麽也没要到,却那麽开心,果然……我还是ga0不懂这个真名在想什麽。」
「在想均太。」
要是回答的是这个人,均太也不会反驳了,直到对方走过来,他都没有做出反应。
「怎麽了?」
「怎麽了的是初绘你吧。我还以为第一个冲进去的会是你。」
当时说成那样,要是现在有更多机会与冬子在一起,一定会好好把握吧。结果——
「我有带衣服来。」
看到了吧?织香直接忽视眼前的状况,大胆地在均太面前转了一圈,就是要展现现在的自己。
「这是决胜衣服。」
决胜内衣的概念?不至於吧……算了,反正他确实是到这时才知道原来织香是有带换洗衣服的,能在冬子的事情处理好之後,又听到一个好消息,这样他心中的大石全都放下,接下来可以好好享受难得的假日了。
「因为我们是冒着雨冲出去找水野的,所以都被淋成了落汤j,不过你现在在说什麽啊?」
这很重要吗?均太只有傻眼。
「和冬子相b,当然微不足道。」
不过,现在时间与空间都是他们的,所以我就这麽做了。织香看了过去,那是休息室的方向,现在只属於冬子与翁贝托。
如此美好的结局,均太不禁想要恶作剧一下:
「初绘,你不会吃醋吗?」
「吃醋?」
「对啊,毕竟你最要好的朋友被抢走了。」
「不会啊。」
织香说得很肯定,而且这只是一个开始:
「而且,我本来就希望冬子可以交更多朋友,当我听到翁贝托说以前的冬子很喜欢交朋友,也为她感到开心,期待这次回去後,冬子可以回到当年的初心。」
「嗯,说得也是。」
「……」
「初绘,没想到你会那麽认真,连我都吓到了。」
「怎麽了?」
「我说的是刚刚的事情,不惜用任何手段,也要让翁贝托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
不知为何,织香别开视线,明明不想想起那时候的事情,却还是被提起了。
「初绘,别这样。你这样是对的,我已经学起来了,要是有必要,我也会这麽做。」
「……我也不知道。」
织香在嘀咕什麽,均太听得不是很清楚。
「我也不知道为什麽那时我会那麽做,我只知道要是不快一点,冬子就会有危险。」
「……」
「明明我们都是冬子的朋友,为什麽那麽不老实,要说什麽大声说出来就对了。」
「没错,你说得对。」
「均太。」
「怎麽了?」
「你是不是也有冬子的号码?」
均太反sx地摆出迎击的架式了。
「均太?」
「不……没事,初绘,你问这个是要?」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个时候的织香会……既然织香没有这个意思,他也没必要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