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池恩下床穿戴整齐,道:“不洗澡?”
“等会去。”育悯声眼都没抬,不是很想跟他说话。毕池恩是爽翻了,他还得挪着受伤的屁股泡热水澡,省点力气吧。
下一刻他就被毕池恩抄着膝盖抱起来放进浴缸里,温水逐渐没过他的皮肤,暖的他有点想睡觉,育悯声抱着膝盖打了个哈欠。
毕池恩正对着镜子整理领带,叫了人来清理卧室,对育悯声说:“我不在,你每天都要给我打一个电话,就用墙上那个听筒。”
育悯声点点头。
毕池恩整理完,“洗好没有?”
育悯声:“洗好了。”
毕池恩拿过一旁的浴巾给他擦干身体,裹着他抱出浴室,打扫的人动作很快,将狼藉的房间重新恢复成了干净整洁的模样,育悯声躺上去,拉开被子。
毕池恩说:“我走了。”
育悯声坐起来问:“你多久回来呢?”
“五天。”
“好吧。”育悯声说,“拜拜。”
刚做完爱的育悯声是毕池恩心中最满意的状态,不是装乖,他知道这是独属于育悯声的“贤者时间”,还没缓过神来,浑身软软的,反应慢半拍,说什么都听,乖巧坐那儿等着他走,别提毕池恩心里的美滋味了。
毕池恩走到门口停住脚步,育悯声犹疑地看着他,毕池恩说:“来送我。”
“……”真难伺候。育悯声下床,没找到拖鞋,直接光着脚走到他面前,询问:“怎么送你?”
毕池恩盯着他的赤脚,抬手按了墙上的恒温键:“你觉得呢?”
育悯声:“我不知道啊。”
毕池恩:“你没送过人?”
育悯声脑子灵光了一点,话也多了:“没有……怎么才叫送啊?送货要送上门,送佛要送到西,送人要……”
毕池恩:“别跟我解释字义。”
育悯声撇嘴:“我看着你走?但是我不太喜欢这样。”
毕池恩抬起腕表看了一眼,快到起飞时间了,不过他并不着急,说:“那你喜欢怎么样。”他也不是一定要一个答案,就是觉得这话好像说不完,顺便接的。
说完这句话,他就看到育悯声眼神纠结,漆黑的眼珠转了转,仿佛下了很大决心,然后上前拥抱了自己一下。
育悯声身上还透着清香,那是草莓果汁沐浴露的味道,虽然这个拥抱一触即分,但足够让毕池恩意外,眉毛上挑,道:“你喜欢这样?”
育悯声低着头闷闷地:“嗯,我出门的话我爸妈都是这样做的。”
想爸妈了?
毕池恩没有问,因为再拖延两句停机坝的直升机就要等不及了,他揉了一下育悯声的头发,温声道:“回去吧,我走了。”
毕池恩走后育悯声把自己砸到床上,翻滚了几圈,企图把脸上的燥热捣散,“啊啊啊啊啊我是疯了吗?!怎么主动抱他!太亲密了吧!!我真的是疯了!我真的是疯了!育悯声你清醒一点!”
好歹是毕池恩在飞机上没空打开监控,不然他就会看到育悯声在房间里上蹿下跳,一会捶墙一会锤枕头,最后气喘吁吁躺在床上生无可恋。等毕池恩到达目的地得空查看时,育悯声已经在床上睡回笼觉了。
08
还是那个仰睡的姿势,双手搭在身前,毕池恩怀疑育悯声的脑袋里就没有长记性这个词,别人心比天高,他心比天大。
“毕少,看什么呢?”莫玮凑过来。
毕池恩关掉画面,说:“唐音在哪。”
莫玮说:“还在路上,我催他了。”
毕池恩捻了捻手指,说:“这半个月他跟我提了不下六次申请,回回都是想把不同的人送进监狱,难道你没告诉过他大会在即,给我安分点吗?”
“我说过他了,”莫玮想起来都头疼,“你也知道男人嘛,一冲动一碰色,什么都能做得出来,他可能就是一时上头,别管他。”
毕池恩冷哼道:“三年前他在监管学校干的好事连会长都知道了,你最好留个戒心,别被拖下水。”
唐音是莫玮一手提起来的,这么多年在莫玮手下做事,顺带沾了不少毕池恩的光,行事高调,狐假虎威,草包一个,毕池恩早就看不惯了,因着是莫玮的人,他不好管教,若不是唐音一而再再而三地犯到他面前,他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
莫玮听出毕池恩话里的告诫,问:“会长什么态度?”
“会长清了一轮管理层。”毕池恩点到即止。
既然有了动作,就不可能只停留在大换血这一方面,杨靳棠的手段他们都见识过,莫玮要做的就是尽快割席,以免被牵连。
莫玮跟毕池恩的家族是世交,毕池恩能力卓越,在几大势力中居首位,莫玮一直都服他,没什么话说,更何况毕池恩这番话确有道理,不听话的棋子就弃掉,管他是谁,要死死远点,别死自己面前。
一辆黑车驶来,唐音下车,老远就举着手叫着毕少和莫少。莫玮与毕池恩心照不宣对视一眼,莫玮脸上笑着,眼里却一丝笑意也无,毕池恩擦擦表盘上并不存在的灰,先进了会场。
他们要在大会前投出最能够代表己方利益的方案,以及准备好各种应对新闻报道的措施。前阵子有人提上去的举报证据十分丰富,一时间人心惶惶,恐怕一朝覆灭,但见毕家稳坐如山,便也渐渐安定下来,后又听说毕池恩雷厉风行地解决了那两个人,于是彻底放了下心。
不过是蚍蜉撼大树罢了,昙花一现。
毕池恩端坐其上,听他们汇报。八年前政策改革,毕池恩的父亲抓住机会随着杨靳棠上台水涨船高,分到了监狱的控制权,而这是毕池恩继承家业后第一个大会,他绝不允许出任何差错。
毕池恩对每个家族的当家人都有印象,轮到魏家时却是个没见过的生面孔,他想起一点碎片,似乎在什么时候莫玮提过魏家老爷子病重,现在是二儿子魏博云当家了。
魏博云第一次代表魏家出面,不卑不亢,条理清晰,姿态恭敬,是个聪明人。
莫玮说:“他大哥一直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结果突然跟魏老爷一样虚下去了,现在魏家也就他来挑大梁了。”
毕池恩若有所思,散会后魏博云主动上前问好,毕池恩说:“我没见过你。”
魏博云笑道:“此前我可以安心做闲云野鹤是因为头上有父亲和大哥,不常归家,可现在因为家中变故我自然不能再随心所欲了。”
莫玮说:“很好,有担当。”
“谢谢莫少爷夸奖,不过比起您二位还是逊色太远了。”魏博云谦虚完,才提出正文:“毕少爷,我有一个请求,我大哥病重在家修养,但一直念叨某个人的名字,我说既然他喜欢,我可以去为他找来,大哥才说那人是监狱里的某位男妓,今天有机会,我想问问毕少爷,这个男妓可否赎出去呢?”
莫玮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抱着手看向毕池恩。
毕池恩神色淡淡:“既然入狱了自有刑期,不存在赎买的关系。”
莫玮的手肘搭在毕池恩肩膀上,道:“最高二十五年,要是表现良好还能减刑,不过我看魏凝大少爷这么恋恋不忘,判的应该不会重吧。”
毕池恩继续道:“如果你知道那位囚犯的编号,我可以让人帮你查一查。”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监狱就是男娼妓院,听到毕池恩和莫玮这一番话,魏博云自知失言,连声抱歉,毕池恩说:“探望时间没有限制,但囚犯本人的人身自由并不是由我说了算。”
魏博平:“是我考虑不周了。”
魏博平离开后,莫玮说:“这也太莽了,就差贴你脸问你要人了。”
毕池恩淡声道:“蠢货。”
莫玮噗嗤笑出了声,“毕少的嘴巴还是一如既往地毒啊!”
……
育悯声没睡多久就被饿醒,毕池恩是跑过来吃饱了,可怜他从昨天到现在滴米未进!
育悯声翻身起床,从床底掏出拖鞋,穿好浴袍,按了服务按钮,小苏很快敲了两下门。
“先生,请问需要什么?”小苏问。
“我想吃饭。”育悯声说。
“好的,我现在就去安排。”小苏说,“请问有您有忌口吗?”
育悯声想了一会,说:“没有。”
育悯声饿着肚子等了许久,忍不住把小苏叫来:“还没好吗?”
小苏解释说:“先生,因为现在不是用餐时间,单独用餐的话需要先申请厨房使用获得批准后才可以做餐。”
“……”育悯声说:“但是我饿得快死了怎么办。”
小苏说:“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自己做饭,食材没有限制的。”
育悯声一听就来了精神,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妈妈从小就教他做饭,什么都会做,自认他的手艺没得说,道:“好啊,那你帮我拿食材来,什么都可以,越多越好,谢谢。”
小苏马上去办了,育悯声走进厨房,把各种电器都看了一遍,打开冰箱,空空如也。这刺痛了一个烹饪爱好者的眼睛,他绝不允许这个世界上存在吭哧瘪肚的冰箱!
小苏是推着一个推车把食材送来的,满满当当快要有他腰那么高,育悯声兴冲冲拉进来,问小苏:“你不进来吗?”
小苏说:“先生,我是不能进入您的房间的。”
规矩好多。育悯声关上门,由于太饿了的缘故,腿都有点发软,他从这堆食材里找出一个西红柿,洗一洗靠在料理台上吃起来。
边吃边想毕池恩爱上他的可能性有多少,他没事干的时候老想这事,让育悯声有点发愁,他又没谈过恋爱,追人都不懂更别说钓人,当初跟殊青说的好听,完全是打肿脸充胖子啊,这下好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而且都过去一个月了,一点进展都没有,这正不正常啊。毕池恩每次都是来睡他的,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接触了,重点是他也不会……勾引呀,还容易害羞,不像别人那样放得开,他被亲一下都能脸红半天,毕池恩不喜欢他也是情理之中,嗯,育悯声就这样安慰自己,没关系,不会的慢慢学就好啦,能学会的,等他学成归来就把毕池恩一举拿下!
育悯声吃完西红柿,把食材拿出来,洗的洗,择的择,一通忙活就把这个宏伟目标抛到了脑后,哼着小调沉浸在了美食料理中。
不管怎么样先把觉睡好饭吃饱,只要心态够棒,什么都能得到,育悯声反复默念。
育悯声给自己做了一盘青椒炒肉,土豆豆角炖牛肉,西红柿鸡蛋汤,自己吃得正欢,电话响了。
育悯声塞了一大口饭走过去接起电话,毕池恩:“在干什么?”
育悯声一时没说话,他太饿了,吃的有点急,他加快咀嚼的动作,唔唔了两声,意思是你再等一会,我马上就吃完了。
毕池恩此时刚开完下半场的会走出会场透气,没多想给育悯声拨了个电话,听到他这动静,他甚至花了几秒来思考有人想在监狱实施绑架的可能性有多大。
但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毕池恩按了按额角,道:“说话。”
育悯声咽下嘴里的饭团,“我在吃饭。”
“嗯。”
“……”育悯声心想不是你打电话来的吗?这么冷淡,搞什么。
育悯声憋出一句:“你吃了吗?”
“没有。”
育悯声等了一会,又没下文了。
超级冷场王,我才不捧你的场。
育悯声:“那挂了?我的饭还没吃完。”
毕池恩:“吃的什么。”
育悯声报了菜名。
毕池恩:“哪个厨师会做这种菜。”
育悯声略有点小得意:“我自己做的。”
毕池恩:“你的日子还挺滋润。”
真扫兴。育悯声翻了大大的白眼,语气都垮了下来:“哦,是不是要我大哭大叫才行啊?你乐意听我现在就哭给你看。”
远处莫玮跟他打招呼,示意开始了,毕池恩点了下头,道:“不用哭,大叫就行。”
育悯声嘀咕了一句:“变态。”
毕池恩听的清清楚楚,说:“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反正毕池恩离的远,就是想教训他也得过几天,育悯声不怕,“怎样?”
毕池恩都能想象出育悯声理直气壮的小模样,听到心里跟猫挠似的,毕池恩沉沉呼出一口气,压下那股念头,挂了电话。
剩育悯声在原地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