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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仪领赏下去后,一位兴国使者趁着女皇有暇,突然提议剑舞为众人助兴。
剑舞助兴?典型的刺杀情节,这是要意在沛公吗?如此突兀的请求,令前桥马上警惕起来,见对方正是那名冲她微笑过的使者。
女皇倒是不疑有他,欣然同意,把前桥紧张得够呛。可那人没有执剑,只从一旁装饰的花束中捻了一树花枝在手,随着鼓点节奏比划起来,才让她稍稍放松。
前桥看不懂招式,只觉得那花瓣随动作颤落的样子有点好看,于是一边吃着葡萄,一边看得津津有味。突然想起成璧是于武学颇有造诣之人,想让他评点一二,却见一旁的成璧正阴沉着面色,狠狠盯着那人。
“成璧?”
成璧闻声回头,前桥才发现他不仅面色阴沉,似乎还带着怒意,忙问道:“怎么了?”
成璧不欲多答,只是摇头。前桥便慌了,抓住成璧的手,压低声音急切问道:“他是不是……是不是想行刺皇姊?”
成璧悄悄摆脱她的拉扯,皱眉道:“……什么啊。他的确目的不纯,目标却不是圣上。”
前桥回头去看梁穹,见他神情没有任何异常,便知是唯独习武之人才能看出的猫腻,于是悄悄问成璧道:“目标是谁?”成璧只看着她,冷笑道:“你能问出此话,便知他们没有得逞了。”
“目标是我?”前桥总算反应过来,“可我怎么啥也看不出来?”
“此人与赵熙衡有关,你既不知,便别接近他,否则易生是非。”
那人舞剑完毕,将花枝挽了个剑花收回,获得满堂鼓掌。女皇问他这是什么舞,那人答曰:“只是寻常剑舞,因是良辰吉日,不宜动兵,才用花枝演绎。”
“此舞颇具观赏性,以花枝代剑虽是偶得妙意,却有浑然天成之感。若因无名失传,岂非憾事?”
那人道:“在下才疏学浅,怕起了俗名贻笑大方。不如请座中才俊赐个名字吧?”
女皇微微点头,正迟疑这担子落在谁身上好,那人便转向前桥:“听闻……”
不待他说完,前桥立马接过话:“听闻魏官人书画双绝,文采斐然,不如就请魏官人赐名吧。”无辜躺枪的魏放闻言一愣,自谦起来。前桥心道好悬引火烧身,才不管谁接了这活,总归不能是自己。
最终女皇为了彰显荆国文学成就,钦点三位文士为之起名赋诗,那舞剑之人却不像得了殊荣,反而兴致缺缺。
前桥不想当出头鸟,更不想当俎上肉。悄悄摘下手环放入香囊之中,待散了宴席,唤成璧跟着,走到那人身前。
那人一看前桥,眼睛蓦然一亮,刚拱手迎接,便听得前桥道:“兄台方才剑舞精妙,不知尊姓大名?”
那人笑道:“公主殿下谬赞,贱名王聪,多谢殿下赏识。”
前桥将衣袖向后甩了甩,双手抓住他的手,啧啧道:“王郎剑舞之妙,不仅在招式新奇,还有身段好的缘故。细看之下,五官倒也精致。”
夸奖男子面相姣好,在荆国属于日常操作,但王聪简直被她举动吓了一跳,目光从前桥的手指移到她的脸上,又看到她身边面色不豫的成璧,吞咽着话语结巴道:“这……在下只是一介粗人……”
“粗人?”前桥掩口笑道,“不知王郎有多粗呢?”
开荤腔也是入乡随俗,周围女子都咯咯笑起来,倒是把王聪这个外来之客羞红了脸,看着前桥仿佛看到一个母夜叉。可越是如此害羞,越激起异性逗弄之心,马上有好事女子接过前桥话头,对王聪说些浑话,直到兴国使团长官过来周旋,将王聪从“温柔乡”中解救出来,才算了结了他的业障。
这么久的近距离接触,他都没看自己的手腕一眼。赵熙衡送她手环的事,这个王聪怕是不知情。但他种种反应,也说明他曾认识魏留仙。
成璧在身边道:“说好了别接近他,怎还对他讲那些话?莫非你……你对他亦有想法?”
“就他?他有你好看吗?有你武功高吗?”前桥看成璧皱眉的脸,恶趣味地凑到他耳边暧昧道:“恐怕也没小郎君粗——我看上他什么呀?”
成璧脸红得像只帝王蟹,瞪着她道:“说什么呢!”
前桥就喜欢看他这个样子,继续逗他:“似乎好久没让你留宿了,不如今晚来我寝殿吧。”
成璧飞速看了看左右的人,也不管他们听见与否,红着脸低声道:“不准再说了!”
梁穹见状呵呵笑起来,前桥便唯恐天下不乱地把他加进口嗨中:“梁穹也一块儿,反正我床大,咱们就像——那晚一样。”
明明属于他们的“那晚”什么都没发生,成璧却想起脑补中的另一个“那晚”,一股脑将她塞进车轿中,生怕她多说出什么话来。前桥在轿里笑得打滚:“成璧,你脸皮怎么那么薄啊,哈哈哈哈!”
“殿下别开他玩笑了,”梁穹亦上了车轿,将她与成璧隔开,“殿下到底从那位王郎身上刺探到了什么?”
前桥装无辜:“没刺探啊,只是调戏一下。”
“那殿下接下来的打算是?”梁穹探寻地看着她。
前桥知道他在问什么,他和成璧一样,生怕自己接近兴国人惹来麻烦。然而手环的事没有眉目,赵熙衡迟早要再次见面的,此刻只能装糊涂道:“下一步的打算,就是让你们俩今晚陪我咯。”
“殿下知道,在下问的不是此事。”
前桥但笑不语,看着沉默的成璧,也有点犯嘀咕。成璧看上去比梁穹知道更多事,恐怕还知道那个王聪的底细,可他沉默,莫非是因为梁穹在吗?
江成璧和魏留仙……难道有不能告诉梁穹的小秘密?
她看着那只心事重重的帝王蟹就想乐,原来成璧也有小九九。等找到独处机会,要好好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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