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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桥和成璧坐着春喜楼载客的马车,玉饰玲玎地停在公主府前。府门打开,梁穹早已在门口等待,当绮丽的车帘伴着醉人的香风掀起,他看到车中除前桥外有且只有成璧的时候,心中仿佛有块石头落地。
“梁穹!”前桥笑着扑进他怀里,梁穹就势将她搂住,轻抚在后背上,也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她,“好了,好了,安全回来就好。”
看着妻主终于找回往日精气神,他欣慰,又有说不出的憋屈。
难道当真只有逛青楼,才让她容光焕发吗?
第二日天刚亮,乐仪就横眉竖目杀进公主府。前桥从梁穹臂弯中苏醒,迷糊中听见有人在她房外叫嚷。
“县主……公主和庶卿还没起身呢!”桃蕊拦着乐仪,生怕她闯入。
乐仪骂道:“好你个魏留仙,撂下我一人跑了?有你这么办事儿的吗!十个红郎任你挑,你哪里不满意了?”
哎呀妈呀,这姐妹虎不虎啊,咋啥话都往外搂呢!
前桥连忙爬起,随便抓件衣服披在身上,接着又被梁穹拽回。他轻轻吻在唇上,挑眉问道:“十个?”
不是,你听我解释啊……
“给我出来!把话说清楚,是不是不想要我这交情了?”
门口的乐仪兀自叫嚣,前桥心知,自己再不出现她可能要嚷嚷得整条街都知道,忙把梁穹推到一边:“我先去哄她,再回来哄你哈!”
甚至来不及系好衣带,她打开房门,赶紧把对方扯进来。
“大清早的干什么啊?来,你进屋里喊!”
乐仪胆量不及嘴皮子,真闯进门反而不自在。往内室瞟了一眼,依稀能看到梁穹在床上穿衣,局促道:“你……梁庶卿还没起身,你拉我进来做什么?”
“呦,你也有皮有脸的啊?”前桥嘲讽道:“有啥话不能关门说?非要嚷嚷!我昨日走之前,把你点红郎的钱都付清了,你没花一分钱风流整晚,有啥不满意的?”
“魏留仙你……我差这点钱吗?”
“不差钱你也是白睡了我的,今早倒是来埋怨,还把我名声毁啦!”前桥不悦道,“你跟梁穹说实话,你找那十个人我是不是一根手指都没碰?”
梁穹从内室迈着雍容的步子出来,就跟没听见她们对话似的,对着乐仪露出礼貌的微笑:“县主殿下——也是颇有威仪。”
见他用自己说过的话嘲讽,乐仪瞪他一眼,对前桥不满道:“你到底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睡几个也要解释,被庶卿调教成这样,简直把咱女人的脸都丢尽了。”
她是大女子主义吗?前桥不客气道:“千金难买奶奶乐意。你不也说梁郎风流人物,怎么,我珍惜他还出错了?”
梁穹低低地笑起来,站在一旁悠哉悠哉看着两人斗嘴,仿佛自己不是故事中的主角。
乐仪辩驳道:“你对他好归好,但庶卿就该在宅中安分守己,处理杂务,哪有像他这样不让这个不让那个的?我给你递东西,都交不到你手上?”
听她这话,梁穹的笑容倒是收束了,对前桥垂首道:“殿下,县主殿下所言有理,是在下僭越。”
前桥满不在乎地对梁穹挥挥手:“你别听她的。你不能管我的家,她就能管啦?”
不过乐仪所说也有点道理,记得诱荷就特意嘱咐过自己,太顺着梁穹,会被他当成提线木偶。
想到诱荷,心中又是一痛。她看着气鼓鼓的乐仪,心道她是自己身边唯一一个女性朋友了,便不愿再与她斗嘴,叹息道:“怎么一大早就生气?你要是实在过不去,我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
乐仪发了这一顿脾气,早就口渴难耐,索性坐下给自己倒杯冷茶。前桥连忙拦住,吩咐奴仆换杯新的。
“哪能让你喝隔夜茶,稍等会儿哈!”
新茶已奉上,前桥狗腿地给她倒好。
“要我消气也行。”乐仪嘬着茶借坡下驴:“子昂呢?让他陪我去行宫住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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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子昂?是谁?
当然此话不能问出口,前桥支支吾吾道:“子昂嘛,他这个……”
乐仪又坐不住了:“魏留仙,你说话不算话是不是?”
“我……我说啥啦!”她干脆装傻。
“咱们当初不是说好了……子昂在你这住一阵,下次我来京,再跟我住吗?”
乐仪对她眨眼,前桥心道:好家伙,跟我住完跟你住,这个“子昂”是台共享单车吗?
“啊,有这样的事哈……”她只能装作有印象,“那就和你回去住呗。梁穹啊,你去把这个‘子昂’找来,一会儿让乃如带回去。”
管“子昂”是谁呢,反正她也不认识。与其放在府里多吃几头牛,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梁穹却没动,迟疑道:“罗公子已是公主使奴,又如何能转宿他处?”
乐仪振振有词道:“当初是我把罗子昂买下来的,登记在你们公主府,是因为我在京中没有田宅。否则你以为我愿意让他在此寄名?”
前桥这才听明白,原来这个所谓“子昂”,就是她后院那位罗公子。一直没见过面,都不知还有这档子隐情。
照此说来,此人不过是个挂名的使奴,虽然有可能——有极大可能,魏留仙已中饱私囊借机爽过了,可那是魏留仙呀,又不是自己,留着还不如还给乐仪。于是下定决心,吩咐梁穹道:
“听乃如的,去把罗公子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