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从来没有冬天的城市,期待冬日是一种对悄然而至的无望等候。
12月19号。
商忆依旧穿着盛夏时的小睡裙,垂眸抚平领带在衬衫的位置:“好了。”
几百年不穿一次,就知道使唤她。
颈项被托起。
她不得不仰脸。
她的163是有一点点水分的,比如不能晚上量,比如还悄悄踮了脚,实打实站直,只能勉强用头发触到他的下巴。
骨架也很小,肩膀完整在他的双肩内。
他用一只手就把她牢牢控在怀里:“忘了什么。”
“……生日快乐。”
还要她说几次。零点的时候一边顶一边逼她说,她受不了了,断续反驳“以前不是你说是个成熟的胚胎都要落地”,被捉住脚踝分到腰后猛撞。
季允之满意了,将她原本就睡得有些乱的头发抓成一团:“下午我来接你。”
猫猫点一点头,揉眼睛:“我想再睡一会。”
他松了手。她钻回被子里,把自己卷成一团,闭上眼睛。
三、二、一。
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你还不走吗?”
谁稀罕多看她似的。他转身就走。
她不是不会。有那么一段时间,她上午没课的那两天,会在他伸手开门时突然跳上来,埋在颈项里撒娇。
他有时候只是抱回去,有时经不起诱惑,就把人抱上玄关柜。
最后也是抱回卧室。结果一样。
现在看来,都是为了进一步被他喜欢。如今知道已经拿住他,她不再这样。
甚至都很少撒娇,除非别有目的。
季允之望着贴满十几张“实习”车标的前车。
看来这年头弱智都会开车,只有猫猫不会。
她就是不想学,她说驾校的流程总是很浪费时间。
她越来越只做她想做的事。很显然,无条件哄他逐渐不在其中。
他收回目光,面无表情转弯。
商忆回笼觉睡醒,坐到窗下复习。他不讲道理的时候她没有什么办法,十二月的19到26号都不属于自己。
还好第一门是30号考。
中途程知行发消息来,说自己的联培套磁信有动静了,问她有没有填门户系统。
宿舍群也在发截图。
今天最后一天了。
光标在hkt(香港科技大学)和ucsd(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之间移动。
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加州大学系统这些分校各自到底擅长什么领域,但邮箱里戴屹学长表示期待见面,说太太也很好奇季允之的女朋友,如果她要去,会一起来接她。
微信里,岑晨澄之前已经说过:科大特别偏的哦,进城要一个半小时,不过很漂亮。如果你想我,我就会去找你玩的。如果你想哥哥,就别管他了。
今天是他生日。
商忆抿唇,光标停在hkt。
地理距离的心理折射简直是最因人而异的东西。
赵雨涵同学直到读大学才知道,原来大部分人并没有护照,甚至成年才坐飞机。
她感到万分不能理解,质问数据真实性,被优优拿书砸,骂“何不食肉糜”。
商忆承认她被季允之改变了。
哪怕是一天之内,从没有下过雪的城市忽然抵达札幌,她竟然感到习以为常。
她摁着行李箱的拉扣,安静听他跟租车公司的工作人员交谈。
她做过评估。
如果季允之说中文时的讨厌指数是100,那么英语是110,德语听得很少大概等同中文,日语勉强90。
她有一次在家里听着打上花火扫地,他在忙别的事,无意识跟着唱了两句。
她惊悚回过头。
不是因为这人居然愿意开口,是因为声线温柔得实在不像本人。
商忆指出这一点,他又变回平时那死样:“谁说这语言不温柔。”
她凑过去问:“你们都很喜欢看动漫吗?”
他就跟她说,他最好的朋友把eva看了二十八遍。
“那你呢?”
“我没那么离谱。”他答,“十几遍吧。”
商忆摇摇头。算了。
从二十八度的地方直接到零下。商忆冻得不行,拉开门就要上车,对住他的眼睛。
他率先移开:“右驾。那边上。”
她慢吞吞绕回去。
札幌昨晚下了两个小时雪,但经过白天的阳光照射,没有留下什么积雪。
猫猫趴在窗上,观察错落招牌。
十分钟,或许二十分钟,细碎的雪忽然降临。飘在眼睛和霓虹灯之间,贩卖机的灯光仿佛也被浸染一层雪色,唯有沿岸形态各异的小木屋辉映出暖黄,在夜雪里拥有某种如出一辙的温暖质感。
“白色恋人!”猫猫指着窗外,“札幌有一个巧克力饼干工厂,对吗?”
“一点意思都没有。”
“……这样吗。”
“嗯。”
“……那我们明天去哪里?”
“函馆。”
“函馆。”商忆重复一遍,“那你生日还在这里。”
连礼物都没有,这才第二个生日。她还好意思提。
算了。懒得说她。
“不住市区吗?”
“不。”
他不是那么高兴,回家换衣服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
他不高兴会很明显,但还是有问必答。
猫猫真的无法无天。
她居然自顾自戴上耳机。
季允之忍了忍。
商忆继续趴在窗上。
“あなたを想ってるんだろう
youwillwaysbesideyheart
いつもあなただけの场所があるから
ihopethatihaveapceyourhearttoo”
(想起深爱过的你
你会永远占据我的心
在我心中永远给你留下一片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