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呢,原来她不光认出了人,对细节的印象都如此深刻。
银霁叹口气,按需剪裁了生活片段:“他才不是吃猫的醋,他就是小心眼。我小时候老欺负他,他记仇记到现在,一旦发现我有超过他的地方,不管是学习成绩还是人际上的——比如我去帮别的领导干活——他就一副不甘心的样子,浑身都是雷区,天天琢磨着怎么压制我,压制失败还要哭鼻子,很难搞的。”
“哟,你们从小就认识了?那不就是青梅竹马?”
“并不,我们只是幼儿园同学,高中又刚好分到一个班而已,说是从小认识,倒不如说,呃,断点续传?”
暴躁老姐霎时笑得惊天动地:“还断点续传,笑死老子了,你咋不说破镜重圆呢!”
银霁感觉自己被当戏看了,有点不高兴:“圆什么圆,不存在的——你现在不担心猫胳膊猫腿被卸掉啦?”
“哈哈哈哈,我看你的班长离土匪还远得很呐,说真的,他长得挺不错,衣品也可以,穿得跟个莫兰迪手机壳似的,一逗就生气,怪好玩的,你别跟他分手嘛!”
银霁被她带进了沟里,脱口而出:“你觉得他长得只是‘挺不错’吗?”
暴躁老姐先是一懵,盯着她看了会,旋即,笑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银霁只想给自己一拳:“我是想说,你这么个人,居然还能做宠物行业,真是世事无常……”
暴躁老姐死命撑着眼角,避免鱼尾纹:“不要强行转移话题,你敢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吗?”
“这有什么不敢?我再说一遍,本来就没有在一起!”银霁朝后门的方向看一眼,在降低音量的基础上尽量表达出恼怒。
“知道了知道了,反正就差最后一哆嗦。祝你们幸福啊!”
“……”
在提高情商是隐性必修课的当今,人们竟能在现实中体会到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受。
暴躁老姐哪管别人怎么看她,只顾沉浸在自己的逻辑里:“你们小时候为什么要分手啊?”
谁告诉她小时候在一起过了?
“那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绝无可能。
“我是在问你的感受,又没问你俩有没有在一起的可能性!”
她的中文知识支撑不了她理解“绝无可能”是用来表否定的吗!!
银霁终于明白暴躁老姐为什么总像活在腥风血雨中了——她这张嘴,天生就知道如何用叁言两语把人气到爆炸。
“好啦好啦,我理解你们这个年纪的,死要面子活受罪,提起喜欢的人,一个个都虚伪得要死,还是不懂得珍惜啊。”
虚伪?好久没听人这么评价她了。
银霁也不是吃素的,抓住机会踩她痛脚:“珍惜有什么用,珍惜会带来经济纠纷。”
暴躁老姐笑意不减,略挑起眉:“花钱买教训也是一种合理消费捏。”
“那你错了,遇到这种事,损失的可不只是金钱。”银霁觉得够了,僵硬地微笑着转移话题:“你们干这行的很不赚钱,对吧?”
暴躁老姐懒得戳穿她:“是啊,都快入不敷出了,只能找时间赚点外快。他们白领天天说什么996,有本事来试试创业啊,007都嫌时间不够。”
“卷”这个大字刻在了a市人骨子里,就连上班时间睡懒觉的都有这种意识。
“你们是晚上下班再干副业吗?具体是做什么呢?”
“你查户口啊!”
“不是,现在失业率这么高,我怕大学毕业了养不活自己,所以想找前辈取取经。”
听到这个,暴躁老姐露出了同情的神色:“唉,你们这代小家伙还真是倒霉,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不过我干的副业是需要天赋和技术的,你嘛,还是找别人取经吧。”
难道她的副业是收费气人?
“咳咳,听好了。”暴躁老姐煞有介事地清清嗓子,“当你还在吃奶的时候,你姐我一举斩获少歌赛特等奖,那年春节,有幸在大礼堂独唱了叁首歌。我同你讲,现场交响乐团哦!见识过吗?”
还真见识过。
黎万树的未来得意地一叉腰:“厉害不!服了吗?”
银霁“呱唧呱唧”地走了个鼓掌的形式,便缺乏情商地刨根问底:“所以你现在的副业是歌手?”
如她所料,暴躁老姐蔫了:“歌手……哪这么容易,真以为人人都是华晨宇吗?就算是正经a音声乐系毕业的,也绝大多数都当老师去了,我这种小老百姓还肖想什么呢,顶多走个穴,或者客串客串乐队主唱;开直播人家要看擦边,我拉不下脸;只有接到婚礼、年会单子,才能挣得多点。不过这种单子太难接了,他们更爱请那群会开黄腔的男的。”
“这样也挺不错。”不知为什么,银霁对她的那点恼怒荡然无存,“像我这种没特长的,人生只剩高考这条赛道了。”
暴躁老姐却是深沉起来:“我觉得啊,高考是唯一称得上赛道的东西,别的领域嘛……全特么是汪洋大海。”
她的深沉没有坚持到叁秒,很快又欢实起来:“想那么多干嘛,只要370一天不倒闭,我就一直赚得到钱。”
银霁歪头看她:“你的据点在370?”
“是啊,a市玩摇滚的大都从那里发家,搞音乐不可能绕过3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