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怀瑾有气无力地说:“别打岔,快跟我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由于心里预感太过不妙,他越说中气越足。
“我……我想……”
林怀瑾猛地打断他:“你不会是要去和郁舟表白吧?你别去,你……”
他心里想的是“你要去,我就再也不理你了”,但嘴上说的倒好听了些:“你表白也没用的,郁舟根本就不喜欢你啊。
万一搞砸了,你不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吗?”
他说着放柔了声音:“现在,你至少还有机会操他,表白了就什么都没了。”
方景宗本来打电话是为了调戏他,此时不禁一脸空白,只寻思这小林怀瑾到底在说什么啊。
林怀瑾以为他被自己吓住了,继续加码:“而且你想想,你如果表白被拒了,以后咱俩也不可能在一起玩了。”
“为什么?”方景宗急了,虽然他根本没有表白的想法,但听到这话,还是急了。
“你笨啊,”林怀瑾恨铁不成钢地说:“现在郁舟都把你欺负成这个样子了,你表白了,他不得集结全校孤立你,嘲笑你,到时候,你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躲在下水道,我去哪找你?
而且说不定还要退学,那咱俩就彻底见不上面了。”
方景宗一听,面上瞬间坚定:“你放心,我不会表白的。”
两人就这样在“我没任何想法”,“不,你有”的情况下完美达成了共识。
于是就这样,他们完全忘了还有跳蛋这回事。
这时,方景宗才说:“我没想表白,但是我想去纹身。”
“啊?”这下轮到林怀瑾表情空白了。
方景宗吞了口唾沫说:“你要不要一起去?”
林怀瑾犹豫道:“小孩子纹身好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方景宗反问:“你是小孩子吗?”
“当然不是!”林怀瑾瞪了他一眼,才问:“你为什么想要纹身?”
“我觉得好看,”方景宗干巴巴地说。
“那你要纹什么?”林怀瑾问。
方景宗沉默片刻,才说:“我想纹一只爱炸毛的小猫。嗯……黑猫吧,黑猫最漂亮。
你想纹吗?你想纹的话我也帮你设计一个。”
等待答案的过程中,方景宗屏住了呼吸。他想这是一个标记。
他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比在在乎的人身上纹上你设计的图案这件事,更能让人心动了。
如果林怀瑾同意的话,那么从此,名为“方景宗”的戳就彻底盖在了他的身上。
方景宗在挣扎中艰难犹豫了整整一天,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想他忍不了,为此他宁愿挨上一百鞭子,一千鞭子,他宁愿死。
这时,房门突然敲响了,方景宗打开一看,是林怀瑾。
林怀瑾穿着一身工整的运动服,歪头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盯着他的脸半晌,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地说:“那你也给我设计一个吧,我想要个花脸小猫。”
“花脸小猫?”方景宗歪头表示疑惑。
林怀瑾打开手机,找了只阴阳脸的田园猫图片给方景宗:“就是这种。”
方景宗扫了一眼,没有多想。实在是他现在心花都开放了,脑子里早已没有了多少理智。
他立刻回答:“好的,我一定会好好设计。”
林怀瑾又看了眼他的脸,抿着唇点点头。
其实他本来想提出把自己名字的首字母缩写纹到方景宗身上,可思前想后,仍觉得不妥。
方景宗喜欢的是郁舟,自己何必要做这么自作多情的事呢。
既然这样不行,那便在自己身上留下关于这段时光的证明吧。
这个人出现在自己生命里,这本来就是一件很有纪念意义的事。
而这也算是自己对方景宗的一种鼓励吧。这人太自卑了,就连不让他亲嘴,都能联想些有的没的。
林怀瑾觉得自己可真是一个伟大的人啊。他几乎忍不住沉浸在这种伟大里。
方景宗这些天则完全沉浸在了癫狂里。他早上想,晚上想,上课想,就连睡梦中都是在设计画稿。
他开始随时随地停在路边,观察着躲藏在各处的流浪猫们。
最终他废弃了一张又一张画稿。
虽然每张画稿上都画着不同的东西,可如果仔细去看,便会发现这些画稿上有一样东西是始终没变过的。
那便是小猫背上的花纹。
如果再深究的话,就能看出那些花纹其实都是英文字母“f”的变体。
方景宗确信,就算是纹身师,也不会想到这一点。
他为此暗暗颤栗着,这股余韵直到周五仍未消散。
始终亢奋的精神让他这些天几乎很少睡觉,眼睛熬得通红,两颗大大的黑眼圈挂在上面。
就这样,时间很快就到了周六。
林怀瑾接过画时愣了一下,那很明显是一只流浪猫,毛发东一缕西一缕地粘在一起,透着脏乱。它眼神并不清澈,有着隐隐的疲惫。
它拧着身,腰微微弓起,不知看向何处,不过却能看到它全身隐藏着的戒备。
林怀瑾觉得它在看着自己,它似乎在告诉他,它很想为他短暂地停留,但追逐在身后的危险,又让它不得不离开。
林怀瑾深吸口气,这只猫是那样丑陋,但是却一下子打动了他的内心。
不过,他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