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母子俩搬回s市之后,就彻彻底底地和他的亲生父亲那边断绝了一切来往和联系。姜清元对那个父亲仅有的那点模糊记忆也在漫长岁月中消磨殆尽。
白清元是他父亲和另外一个女人组建起来的新家庭的儿子。
生下来了却不管他。姜曼发现还有这个孩子的存在时,这个孩子是被他作为退休围棋教师的邻居爷爷拉扯养大的。
她这些年来全身心忙于经营和丈夫共同建立的公司上,竟完全被蒙在鼓里。这孩子是偷偷摸摸生下来的。
后来白父生意失败,不再往那个家里打钱之后,那个孩子的生母渐渐地不再管他了。
白父更不用说。虽然是自己的儿子,但他对那个小孩没什么责任感在。这些年来他始终忌惮姜曼,经常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
姜曼只记得那是个患了自闭症一样的小孩。很瘦小的一团孩子,几乎不会说话,更不会喊人。看着就不机灵的模样。
姜曼和那个男人办完离婚时,白清元5岁。而那个唯一能稍微照顾一下他的邻居爷爷也是在那时候撒手人寰。
这孩子不是她的责任。
但当时的姜曼还是百般周折地,把监护权拿了过来。
这件事情真正实施起来并不容易。
或许是小孩不声不响地一个人在角落摆弄棋子的画面还是给姜曼留下了印象。或许是她和这孩子投缘。
但其实当年姜清元这个孩子的存在是姜曼深扎在心里最尖利痛苦的一根刺。
是,她有不孕症。这辈子都生不了孩子,也体会不了生孩子为人母亲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她始终也不懂得如何当一个妈妈。
所以她从来只把将姜清元养好这件事当做一个目标来完成而已。
姜曼磕磕绊绊,就这么一路过来,也做了姜清元二十年的妈妈。
但她和儿子之间的关系始终也算不上很好。
他们之间就是那种,即使后来姜曼重新送他一只小狗。他也不会高兴起来的那种母子关系、
其实当年就算那时候他们不回s市的姜家,姜曼独自带着这孩子两人也不是就活不下去了。
但是当年围棋界还不是现在这样,当年国内最大的围棋道场就在经济最发达的s市,这是每个下围棋的孩子的必经之路。
姜曼多傲气的一个人。这件事也只是想了一天,一天之后,收拾行李就带着一个姜清元回去了。
至于后果,当年异常震怒姜曼父亲大发雷霆的程度可想而知。
近几年来姜清元事业持续低谷,所有人都觉得他就这样了,也很难再有翻身的可能。因为古往今来所有棋手殊途同归的下坡路就是如此。
除了姜曼。她比任何人都逼得姜清元更紧。
因为她清楚,谁都可以有退路但姜清元不行。
早在当年姜曼父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让她顺带把姜清元也领进家门那一刻,他这辈子对姜曼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唯一提出一个要求,那就是如果姜曼要真的一意孤行想养那个野种,那姜家未来的家业,他百年之后半个子儿也绝不会让野种分走。
——其中就包括姜曼现在自己正在经营的资产。
姜曼还在时她当然能给姜清元最好的庇护,但有朝一日,她要是不在了呢?
终会有那么一天的。
所以对姜清元来说,他就只有下棋一条路了。
这一切姜清元都不知情。他一直以来的认知就是自己姓姜,是姜曼的孩子。
而姜曼在外从来也都只是跟人介绍,这是自己的孩子。
正因为这件事后来都没有人提,得以尘封了许多年,当年的姜清元又太小了,记忆模糊。于是真相一瞒就瞒了这么久。
今天天气很不错,风和日丽,云淡风轻。
蓝天之下的大雷拿着大剪子修剪别墅外面花园里的这些树植。
规律的一声声咔嚓伴随着草木的清香,是一项十分陶冶情操的工作。
不远处,单手玩着车钥匙的金十八正从房子的大门里出来。他人往庭院的大门外走去,而在路过专心修剪花草的大雷身边时,还打了声招呼:
“哟。干活呢?”
大雷转过头去,点点头。
金十八脸上是心情舒爽的笑容:“你怎么知道姜少爷已经答应了下午可以跟我出来约会?”
手上茫然地举着大剪子的大雷:……
忽然这是怎么了?金十八哪只眼睛看到他说话?
大雷刚想比划说他没有问来着。金十八爽朗一笑:“是啊,约了一起吃晚饭。下午去看电影。这不,现在准备去洗车,哈哈。”
大雷:……
明摆着挑了个不会说话的欺负。他还“哈哈”一下,要是贺超龙这时候在场肯定会说金十八又遭瘟了。
但此时在场的只有一个大雷,只是无语地听着金十八说了句“不聊了哈哈,下午还有事儿”,然后转过头接着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