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三四天，程素梅的医药费就已经花出去了十多余万，梁若生知道，接下来医疗费和护理费用更是一个无底洞。

之前他把市区的房子挂出去急卖，很快就有几个买家找上了门。其中有一个卖家能直接付全款，而且不压价，只要求很快地交房。梁若生现在急需现金，很快就和对方就谈妥了，今天早上九点签合同。

卖家是一个二三十出头的年轻男人，行为举止有些轻浮。他看了一次房之后就说可以签，合同的流程走得很快。梁若生心里有些不踏实，但他的账上很快收到一百五十万，他也就痛快地签了。

卖家和中介要继续留在屋子里看装修。梁若生说他有事先走了。

临出门的时候梁若生停下脚步，往后看了看。中介看到梁若生的眼神，亲切地问道：“梁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梁若生嘴角扯了一个笑，微微摇头说：“没有了。”

梁若生出去关上了门，前面的电梯刚好有人等停，他匆匆走进了电梯。

到了一路大厅门口，梁若生才发现外面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水打在前面灌木枝叶上，稀里哗啦，地砖积了一层水。

梁若生有些怄气，刚刚他下来的时候忘记把伞带上了，他又折返上楼。

电梯再一次来到了三十一层，梁若生走到门边拿雨伞，3127门开着，他听见了好几个人交流的声音，其中有个人的声音梁若生听着觉得耳熟。听到他们脚步声走了出来，梁若生鬼使神的躲到了一边，看到有三个人g肩搭背从他以前的家走了出来。

梁若生眼睛直直的看着那三人走过，其中有一个人是岳维没有错。

看到岳维，梁若生还有什么不能懂的。梁若生看着他们下了电梯一楼，然后快速按下另一个电梯跟着下去。

梁若生下到一楼的时候，正好看到岳维和同伴分离，打开伞走下了楼梯。

梁若生小心跟着在岳维后面走着，拦了辆出租车一路跟着他，开了半个多小时，一直跟到市郊区的一栋别墅前。岳维的车才停了下来。

岳维拿着公文包走了下来，他撑着伞，走到出租车前面大力拍了拍车前身。

“谁啊，跟一路了，下来！”岳维喊着。

出租车大妈有些惊恐地看着梁若生，梁若生问了她车费，给现金，让她在外面等着他一会。

梁若生走下了车，出租车很快地向后开走。

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是梁若生，岳维咂了砸唇，大声说道：“梁大学霸？你是当我的跟踪狂？”

梁若生看着岳维手上的公文包，一步步地走向前。

“岳维，你手上的包里面放着的是不是我刚刚签的房屋转让合同。”

雨下不停地下，梁若生脸上毫无表情，声音又低又冷。

一瞬间岳维表情有些僵y。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岳维说道，说完他便往前走去。

梁若生快走几步，地上的积水被他的黑se板鞋踩溅起高高的水花，梁若生走在岳维的前头将他拦住。

“郁宁在这里？”梁若生问道。

岳维站定在原地，不耐烦的神se上带着嘲讽。

“梁若生，你自己不觉得好笑吗？你和我问什么郁宁？我之前可是千请万求求你去看她，你不是连理都不想理么。”岳维说。

梁若生好一段时间都没有睡好，眼下全黑，眼底空空。

梁若生说：“我的房子不卖给郁宁。”

“什么郁宁不郁宁的。”岳维嘲讽道：“梁大学霸，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太好，但你也别对着我发疯。合同你签了就是签了，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岳维不想继续和梁若生掰扯，他越过梁若生，雨伞撞过梁若生的伞边。

不过很快，岳维就被梁若生一句话点燃怒火。

“你给她带一句话，告诉她她在浅深的所有录像我都帮她整理好了，你问她想不想在网络上看到自己的视频。也好让她的那些叫她郁老师的学生也瞧瞧。”梁若生说。

“梁！若！生！”

岳维转身，手丢了伞，去拽起梁若生的领头，b他到屋檐的墙角。

“梁若生，你就是一个人渣！畜牲！”

梁若生眼底里略过一丝怒火。他冷冷地看着岳维，有些玩味地说：“你说你这样天天替郁宁跑腿，这么关心她，她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突然间，梁若生嗤笑了一声，他的神se带上了些轻佻。

“因为她很好草？”

梁若生温润如玉的声音在此时充满了撕裂般的戾气。

“我草你大爷。”

岳维举起拳头挥向梁若生，梁若生抓住他的手腕将他往前一推，岳维的身t倒退了好几步。岳维浑身被雨淋sh，他下巴ch0u了ch0u，已是怒极，又冲过来，抬起一脚就往梁若生的肚子上踢，梁若生躲开反手拉住岳维拿着公文包的手往前一推，将他反手剪在墙边。

岳维的手被梁若生按在压腰上，身t贴着墙，动弹不得。他愤愤大吼了几声。

“梁若生，你觉得你被冤枉很惨？在我眼里你梁若生承受的还不够呢。”岳维咬牙切齿地说道。

岳维口袋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震动了此时暴戾的气氛，但谁都没去管。

岳维红着眼睛，额头青筋暴起吼道：“我告诉你，我不可能和你说郁宁在哪里了，你从高中开始不是总是要和她划清界限吗？现在人家都踢开你了，不想看见你了。你反过来找她做什么?你想报复她？那我更不可能让你知道她在哪里。人渣！”

岳维感觉到梁若生抓着他的手腕越来越用力，梁若生不知道是钳住了他哪根筋，让他痛得眼冒金星，眼泪都被b了出来。岳维咬着牙，不愿意叫痛。

“你为什么觉得我要报复她”梁若生问道。他上挑的狐狸眼睛眯了眯，抓着岳维手腕的手力气加大，岳维痛得叫出了声音。

梁若生继续说道：“best源代码泄露的事，果然是你们做的？那么飞讯当初撤资best也是你们做的？不然不会这么巧。”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岳维说道，岳维这么多年在人群堆里打滚，刚刚听到梁若生那样羞辱郁宁他是有些气晕了头，但他很快的也冷静了下来，他故作轻松地说：“至于什么录像带，你去发，你有胆子就发，你说你发了之后仁康医院还收不收你妈？”

“你们还想做什么？”

听到关于母亲的事，梁若生麻木的脸上才有了一丝慌乱。

梁若生松开压着岳维的手，抓起他的后领把他扔到另外一边。梁若生盯着岳维的眼睛，说道：“你们别把心思放到我妈身上，我是什么都没有了，我破罐子破摔，我把这条命豁出去和郁宁拼了。”

“你告诉郁宁，我妈现在住院了，她的妈妈好好活着，我前几天才见过。她要是想给她爸爸报仇就冲着我来，别在背后使什么y谋手段，不然我就让她妈和我妈一样躺在医院里面。我说到做到。”

梁若生一字一句的说完，语气里面的狠决让岳维全身感到不寒而栗。

梁若生说完打开手上的伞，看上去就要离开。

岳维见状鼻尖呼出几口恶气，余光看到地上花坪边上的石头，拾起来便要砸了过去。

“岳维。”一个淡漠的声音响起。

前面的别墅大门打开，有一人独自走了出来，是祁瑾扬。

梁若生的眉头轻皱。

祁瑾扬像是完全没有看到梁若生，对着岳维说：“拿上东西走吧。”

“祁医生。”梁若生叫住祁瑾扬，祁瑾扬微微转头。

“什么事？”祁瑾扬说。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当我母亲的医生，你是美国着名神经外科学校的博士生，又年纪轻轻当上了仁康的主治医生，你很厉害。有你和陈医生来医治我的母亲，我本该很放心。”

梁若生继续说道：“但是我现在一无所有，工作也丢了，原因和你现在在身边的岳维和他的朋友郁宁脱不了关系。就连祁医生也同郁宁相熟。”

梁若生停了一下，他一人一伞站在雨幕中，因为刚刚和岳维的打斗过，上衣sh了一片蔫在身上。他很久没有刮胡渣了，眼周一片青黑，又瘦了许多，站在穿着十分t面岳维和祁瑾扬面前就像是一个流浪汉。

“你们让我，很惶恐。我不知道，我让母亲在仁康医治，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祁瑾扬转过身面对着梁若生，脸上的表情依旧疏离冷淡。

“梁先生，我会是的你母亲医生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母亲是仁康医院的病人。其他的，或是你是谁，我不关心。”

祁瑾扬说完本想进屋，但他看到了前面的路口进来一辆及其显目的车，脸se微微变了。

在一旁岳维，也变了脸se，似是十分窘迫。

一辆粉se的魅影停在别墅的门前，车门打开后，一把价值不菲的黑金se的伞在半空中展开，雨水滴到伞面上面跃起的水花都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祁辒轩从车上下来，他装着一身正装，看上去像是要去参加庄重的宴会。坐在副驾驶座上的nv人没有跟着下来。nv人带着墨镜，但是也能看得出气质长相非同一般。

“哥。”祁辒轩说道：“我难得来你这一趟。”

祁辒轩的眼神悠悠扫过岳维和梁若生，说道：“你这平时这么热闹？”

祁瑾扬神se如常，说道：“先进来吧。”

祁辒轩走上大门的台阶的中间，收了伞。他没进屋，而是对着岳维问道：“岳维，你怎么ga0成这样子。你摔臭水g0u里了？”

岳维尴尬的笑了笑，他摆摆手说道：“快别说了，今天接待的客户喝酒发疯。”

祁辒轩还是没放过岳维，继续问道：“那你怎么在我哥这？”

岳维回答道：“祁少说想在医院附近卖个平层住。”

祁辒轩挑了挑眉，看向祁瑾扬说：“哥，你住天雅不就可以了？”

“我想自己挑个。”祁瑾扬淡淡地说：“你把车停进来吧。”

“不用了哥，我是奉老爸的命令来抓你的。”

祁辒轩指了指手表，笑了笑，他笑起来的时候右脸颊上有一个很深的酒窝，很显小孩子气，他只有对亲近之人才会露出这种笑容。

祁辒轩说：“现在快十一点了，这天雨下得又大，我要是不能十二点之前把你请回家，我的损失就大了，你快点去把你车开出来跟我走。”

“嗯，我跟你去。”祁瑾扬g脆地说。

祁辒轩啧了一声。他本来以为祁瑾扬又会说不去，他还在路上备好了一大套说辞，没想到祁瑾扬这次倒是答应得十分g脆，没有回绝。祁辒轩想起来他来之前妈妈跟他说的话，心里一时说不上滋味。但这感觉，不差。

祁瑾扬侧身对着梁若生，他说：“梁先生，你母亲的病情我明天回院和你说，你先回吧。”

祁辒轩有大半年没有见到梁若生了，从在车上看到这大雨天的哥哥和岳维站在外面，还有一个陌生男人，他就觉得不对劲。刚刚走近一瞧这个狼狈不堪，浑身y郁戾气的人居然是梁若生。祁辒轩还奇怪梁若生为什么变了这么多，原来是家里有人病了。

梁若生手上撑着伞，k脚已经被雨水溅sh了一大半，上半身sh掉的衬衫冰冷地贴着他的肌肤。他抬起头看着在台阶上的祁辒轩，他压抑在心里近十一年的那团黑雾像是再也压不住了，一直在翻滚，他听见他缓缓开口说道：“祁辒轩，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祁辒轩看向梁若生，有些意外。梁若生主动和他说话这事倒是新鲜。

祁辒轩说：“什么问题，你问吧。”

“易京之前投资best，是为了什么？”梁若生问道。

“我有钱，想投就投了，哪里用什么理由。”祁辒轩漫不经心地说。

祁辒轩说的是实话，他就是个被惯坏的富二代，他骄纵跋扈，放浪形骸，什么不像样的都做过。但他从不说谎，或者说，他从不屑于说谎。

梁若生的嘴角微微g起，他凉凉地说道：“祁辒轩，你这么多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被人哄着骗着飘飘然无所谓地过活。”

这话里话外是明晃晃的挑衅。祁辒轩这会才正经的看向梁若生。

“梁若生，你在我面前不夹着尾巴做人了？你今天倒是有点胆量了。”祁辒轩说道。

岳维看到祁瑾扬像他投过来的目光，连忙下了台阶挡在梁若生的身前，他说道：“梁若生，你快点走吧，你妈妈还在医院，你现在在这疯什么？”

看到面前岳维面露急se，梁若生冷嘲一声，他提高了声量说：“你和郁宁联合起来给我下套的时候，就没想过会发生今天的事吗？”

岳维

祁辒轩闻言皱了皱眉，不屑地呼出一口气。

“神经病，梁若生，合着你发疯是为了郁宁。”祁辒轩说。

祁辒轩双手cha兜，身板挺直，无所谓的说道：“对，她给你下的药我给的，我早就告诉她你这种男的没什么好的。你不也把她折腾进医院了吗？我看是郁宁得和你算账才对，男人敢做要敢当，梁若生”

祁辒轩走下了台阶，把岳维一把推开，开口说道：“我真瞧不起你。”

梁若生对祁辒轩的话似是毫不在乎。

这时祁瑾扬开口说话了：“梁若生，我已经叫了保安过来，你要不想被撵出去就赶紧走。”

梁若生看了一眼祁瑾扬，祁瑾扬现在哪有刚刚的淡漠和冷傲。

梁若生内心愈发觉得好笑。这群人或直接或者间接地把他一切轻易毁了，眼下他们却都在为了那一点感情私事而慌乱。

“原来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祁辒轩。”梁若生说道。

祁辒轩看着梁若生脸上戏谑的表情，心里十分地不舒服。

“你想说什么赶紧说，别装神弄鬼的。”祁辒轩说。

“你问一问你的好兄弟，他不就在你身边吗？”梁若生说道。

祁辒轩看了看岳维，岳维的眼神躲闪，脸上写满了心虚。

下一秒，祁辒轩解开西装的袖口，用力挥拳朝向梁若生，梁若生的身t一斜才堪堪躲掉。蓝se的天堂伞掉落在地。

“梁若生，你以为你谁啊？”祁辒轩说道。

祁辒轩和梁若生打了起来。

岳维要去拉祁辒轩，但根本拉不住。他的头被冰冷的雨水打得疼，余光看到不远处祁辒轩车上坐在副驾驶上的nv人从车上下来。

正是当前炙手可热的国民nv神温月。

温月长得美yan十足，一顶又黑又长的大波卷被jg心打理过，每一根发丝都透露着jg致。一袭红裙包裹着前凸后翘的曼妙身段，踩着一双黑se尖头高跟鞋，撑着一把白se的八骨直柄伞走过来。

祁辒轩和梁若生两个人打得不可开交。两个男人，都学过格斗技巧，打起来看着就唬人。温月却是一点都不害怕地走近。

“辒轩哥，别打了，待会我们还要去爷爷那。你看看你身上都脏了。”温月说道，她的声音很甜，声带就像是涂抹过一层蜜霜。

“瑾扬哥。”

她见劝架无用，温月看向祁瑾扬，眼神中带着一丝乞求。

祁瑾扬上去拽开了祁辒轩。

“起开，别小孩脾气了。”祁瑾扬说道。

祁辒轩g脆甩开外套让祁瑾扬抓了个空，他又朝梁若生那打去。

“梁若生，看我今天不打si你。”祁辒轩吼道。

“梁若生？”

温月听到了这个名字，在口中念了一边，眼神闪烁。她又看了看祁瑾扬的神se，意识过来什么。

“别打了梁若生，你来这，是要找郁宁姐姐的？”温月对着他们二人说道。

从温月口中说出郁宁的名字，两个在动手的人都停了下来。

“月儿，这里没你的事，你先走开。”祁辒轩说。

“哥哥你在这和人打架。”温月说道：“怎么不关我的事？”

温月新奇的打量着梁若生说道：“你是想找郁宁姐姐吗？”

梁若生看着这个家喻户晓的nv明星，嘴唇张了张，最终说道：“是。”

温月笑眼弯弯，她说：“你想找郁姐姐不该来这里啊，郁姐姐说她回她老家了。”

“温月，你跟他说什么呢？”祁辒轩没好气地说。

“哥，我们今天是要去给爷爷庆生的，耽误了可就不好了。”温月说。

祁辒轩x前起伏，深x1了几口气，放开了梁若生的衣领。

祁辒轩看着梁若生说：“滚，别让我再见到你。”

梁若生擦掉嘴角的温血，他木然地捡起地上的雨伞，然后离开了。

祁辒轩扬开温月伸过来牵手的手，大步的走进了别墅区里面。

门外祁瑾扬看着温月，温月一脸委屈又像闯祸的表情看着祁瑾扬。如果有心之人看着这两人的脸的话，就会发现温月和祁瑾扬的眉眼之间，长得有几分相似。

“扬哥”

在祁辒轩面前游刃有余的温月，在祁瑾扬的面前却是怂了。

“我竟然不知道你和郁宁熟到这个地步了。”祁瑾扬说道：“温月，你长大了，你有自己的主意。”

“哥你听我解释。”温月还没说完就被祁瑾扬打断。

“我说过，我不是你哥。”

祁瑾扬说完看也没看，径直走进了门内。

岳维走过去拿过温月手中的伞柄，他低头看着她。心里不解她为什么要透露郁宁的行程，但更多是掩饰不住的心疼。

“温月，祁少就是今天被气的，你别放在心上。”岳维柔声说道。

温月从小包里面拿起纸巾擦了擦眼角，她抬起头，又是一副灿烂漂亮的笑脸。

“嗯，我知道。”温月甜甜的说。

梁若生回到医院已经下午一点多钟了。他浑身sh透，头发都黏在头上。刘妈看到他这样都上来唠叨两句，还说早上的时候陈医生来过，找他说程素梅的病情。让梁若生想开点，以后的路还长着。

梁若生点点头。他也知道现在这种时候不是他可以生病的时候，母亲还要需要他照顾，他不能倒下去，他还得撑。

莲蓬头的热水哗啦啦地下，水从头上流淌到他的脚底，把他冰冷战栗的身t浇热。

梁若生的脑袋像是糊了一层浆糊。

他之前想找郁宁，现在知道了郁宁在哪里了，他却觉得前路毫无方向，还是一片混沌。

他能对她g什么？

心中无数的黑暗残忍念头闪过。

郁宁临走之前的那丝笑容此时又在他脑海里浮现。

梁若生内心的深处感到一种真实的恐惧。

这么多年郁宁不断地给他禁锢，让他畏畏缩缩。他好像是巴甫洛夫实验里面的那条狗，再也不敢去碰那个门，见到棍子就害怕。

梁若生洗完澡后喝了感冒药，他开始帮程素梅按摩翻身，然后等两点钟陈医生上班，他握住程素梅的手，看着她日渐变得红润的脸se，他觉得可能会是一个好消息。

两点钟到了，梁若生等到的是一个坏消息。

“persisteativestate，持续x植物状态”

那些十多年前他就听到的医嘱在他的耳朵里面又再一次重复了。

梁若生浑浑噩噩地走回到病房，他在程素梅的病床前坐着。

过了很久很久，梁若生终于起身。他给护工先支付了2000块钱，说自己要离开一两天。

梁若生开车出城，那位nv明星的话点醒了他。他知道郁宁在哪里了，她在她搬来渠兴的之前的老家——滩舟。

从江川的市区开车开到滩舟，梁若生开了近9个小时。

到达目的地已是凌晨快三点，天空黑压压的一片，梁若生打开手电，凭着模糊的记忆找到了郁宁曾经指给他的那个方向，在海的那边，爬上岩石上的一条长长的石梯，那里是郁宁小时候住的地方，也是她爸爸郁胜以前的工作屋。

梁若生一层一层地爬着，夜里的海风吹得很大，梁若生只穿了一件短袖，之前又淋了雨，身上的每一个毛孔的张合都在诉说着冷意。

走到最上一层的时候，梁若生看到的一间小木屋，木屋门外的木柱上挂着一盏红se的煤油灯，郁宁坐在外头的摇椅上，她仰着头，像是在看夜空。一阵海风吹过，她缓缓低下头，她看到了他，双眸漆黑如深不见底的井泉，像是早知道他会来。

大海与夜空与树林一片深黑，这高崖之上只有木屋那一处亮光。灰暗的灯光落在了地上的沙土路，梁若生行走时发出沙沙的脚步声，夜风吹得地上几株杂乱的野草倒向一边。

梁若生走向木屋，这几步路，他走得很慢。

只是近半个月不见，她又瘦了。再见到她时，梁若生有些恍惚，她变得厉害。

上了大学之后的郁宁，在外面总是化妆打扮过的，她的唇上会涂上或深或浅的红se，穿上贴合她身形的裙装，jg致又漂亮，像是待人摘取的花朵。就连他和她同一屋檐下的那段时间，她的睡衣都是nv人味的裙装，或是g勒出身材的丝绸睡裙，或是压过蕾丝边的洋装。

此刻的她坐在摇椅上，她头发简单地扎起来，身上披着简单的卫衣外套，里面是卡通猫猫的黑白印花衬衫，腿上穿着条宽松的棉麻长k。像是乡下随处可见的普通nv生，她瘦得剩下一把骨头，身上的布料轻盈，衣服一半空着被风吹得不断地摇晃，风像是随时都能把她吹走。

梁若生走近了些，才发现她连头发都剪了去，她扎着马尾后面的头发只有一小撮。

苍白而难看。

所以之前连她的外貌，都是引诱他上钩的伪装吗？

一袭海风吹过，梁若生不禁打了个冷战。

郁宁起身进了木屋。不久后，她又出来，手上多了一件灰白se外套。

“我爸爸的，你能穿。”

郁宁把衣服递给梁若生。

梁若生没有拿，郁宁歪了歪头，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梁若生还是拿了过去。

“走吧。”郁宁说着，提着煤油灯，向前走去。

梁若生穿上了外套，衣服很贴身。梁若生没有亲眼见过郁胜，这时却能想象他在这个小屋活动过的轨迹。

郁宁已经下了楼梯，梁若生跟在她的后面。

夜晚海浪的声音呼啸不停，一旁的树林里面鸣蝉和蛙声不断。

梁若生一路走在郁宁的身后，看着郁宁后脑勺扎起来的一小撮头发，他的眼底一片y翳。

郁宁从海滩上拉出一艘小船，推到海面上。她上了船，点燃了发电机，打开船灯，黑暗如深渊的大海显露出一角海浪的波纹。

凌晨的海边，梁若生看不清郁宁的身影，听到了她清冽的声音。

“上来，你不是在找我吗？让我们找个安静的，没有人的地方。”

梁若生上了船。

船越开越远，远到都看不到四周只剩下一片漆黑，和船前向踏破海浪的声音。

郁宁躺在船的另一边，她仰着头看夜空，一路上，他们两个没有说过话。

海浪摇摇晃晃捧着船只，梁若生抬头看向郁宁看的方向，夜空上满幕星星闪耀。

“我妈被判定成植物人了。”梁若生开口说道。

“所以呢？你找我，是要找我赔命？”

郁宁的语气像是毫不在意。

“你承认了？”

梁若生si看着郁宁。

郁宁坐了起来，看向梁若生。

“让营销号炒作你，把你们公司的源代码放出去，炒作你爹杀人犯，让你离职，声名狼藉，是我做的。”郁宁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

“至于你母亲，她也不无辜。”

夜里的大海像是黑洞，能吞噬一切。只凭着星空和一盏昏暗的煤油灯，梁若生看不清郁宁脸上的表情。只听到，她的一声讽刺的笑意。

“为什么？”梁若生颤声问道。

郁宁没有回话，抬头看向了夜空，她的手举起指向天。

“你认识北斗七星吗？”郁宁说。

没等梁若生回答，郁宁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小的时候，爸爸偶尔会带我来这里看星星。他说在海上才能看到最美最亮的星星。嗯，他说的是对的。”

海上的温度低，风又大，郁宁被吹得冷了，紧了紧了领口。

“爸爸其实很喜欢在这里的工作，是为了给妈妈和我和弟弟，爸爸才换了渠兴的工作。一个月八千，b在这里当救生员多了两千块。但这份工作他才做了不到两年，就被车撞si了。”

“法医说，爸爸是流血过多而亡，如果当初及时把他送到医院里面，他是有希望能救回来的。”

“但是梁斌没有，他就是个软蛋。他甚至于连我们的恨意和他该负的责任都不敢承担，多轻松啊，跳楼自杀。可变成你们母子的累赘，害人害己”

“梁斌已经si了。”

郁宁的话语被梁若生打断。

梁若生说道：“郁宁，事到如今，你还要说这些？”

油灯被碰倒在地，滚动了几圈。梁若生高大的身t压在郁宁的身上，郁宁的脆弱的脖颈被他掐在手心。

梁若生的脸压着郁宁的脸庞，他的漂亮的狐狸眼睛里面迸发出蓬b0的恨意，他掐着郁宁脖颈的手颤抖得厉害。他咬牙切齿说道：“我妈妈从来都没有做错什么！对于你，我已经还够了，你懂不懂？我一点儿都不欠你，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着我。郁宁，你就是个疯子，虚伪，恶毒，恶心！你该被送到jg神病院里面。”

梁若生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郁宁的面部扭曲，两只手推搡着他，但是怎么推也推不动。

船继续往前行走着，梁若生的手臂感到一阵疼痛，梁若生看到了郁宁手上的小刀，他的手掌猛的一挥，刀被甩到一边。

郁宁的脖颈得到了轻松的展缓，她大口的呼x1，扶着喉咙不断的刻了起来。

梁若生仿佛如梦初醒，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往后退了几步，被船挡绊倒，跌坐回船上。

“啊！”

梁若生抱着头怒吼着，像是在做困兽之斗，他双拳紧握，郁宁掉落的那把刀在他的眼前，上面沾着他的血，下雨了，雨珠砸到了梁若生的脸上，刀尖上的血被雨滴冲刷得g净，梁若生脑子的血管里突突个不停。

郁宁扶着船栏走着，关了发电机的开关，用尽全力地拖动绳子，扬起船帆。

海风越吹越大，船身晃动得更厉害了，郁宁抓着船桅站稳。

“梁若生，你知道，有些人一出生就是来受苦受难的，所以我之所以是今天的我，你之所以是今天的你。”

雨滴砸到了郁宁的脸上，郁宁抬起头看着天，天微微亮，黑暗中萦绕着淡淡的粉。她笑了一下，放开船杆，跌跌撞撞地走向梁若生。

“喜欢上杀父仇人的儿子这条指令，就像是上天给我的一样，我好像只能接受，我根本就没办法抵抗！我的这颗心好久好久，都挂在你身上。”

郁宁双眼空洞说道了最后，语气里像是带着浓浓的哀嚎。可接下来她双眼冒出疯狂的光芒，她狠狠地喊道：“可是我不愿！”

一道惊雷从天劈下，郁宁的脸一瞬间被照得恐怖的亮白。海水翻涌，郁宁被晃得跌倒在地，她的腿触到旧伤疼得厉害。郁宁挪动着自己的身t，抓到了梁若生的手臂。

梁若生的目光愤愤，眼角下的泪痣也不讨喜了。

“你凭什么？你有什么好的？你梁若生不过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连床上的功夫都烂得要si。是你蠢，连手下的人是什么货se都看不出来，才会让我得手，让《山海异闻录》成为一个废游，是你懦弱又优柔寡断，才会被我威胁控制那么多年。是你胆小无能，才让我到现在都一身轻松快活。”

“至于我在浅深那些视频。”

郁宁捏着梁若生的手嘲讽道：“你去发啊。你敢吗？你不敢。你怕我。”

“我不怕。”梁若生吼道。

梁若生猛然挣开郁宁的手。

郁宁半躺在船上，她浑身被雨打sh，衣服的布料贴着她畸形消瘦的骨架，瘦弱惨白的脸被雨滴一颗颗拍打着，她眯起眼睛，像是承受不起雨的重量。

梁若生心头施nve的yuwang被燃烧，他拖起郁宁的衣领就像拧抹布一样轻松，一手掐着郁宁的脸，一只手抓着郁宁刚刚用来刺他的刀。

郁宁的脖颈很细，青紫的血管附着在上面，现在只要他轻轻一折，她就会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她再也不能来伤害他了。这里是一望无际的海洋，没有人会知道的。

郁宁没有挣扎，刚刚一番话后，她像是被ch0u空了所有的jg气，眼睛里面宛如si灰。

“你知道吗？”

冰冷的刀面贴着郁宁的脸。

梁若生掐着郁宁脸的手用力，企图让她看着他。

“你一直说你喜欢我，你总是这么说。”

梁若生跪在郁宁的身上，雨水打在他的背部。

梁若生的手指用力r0u掉郁宁脸上的雨水，她的皮肤留下一片红。

“曾经我也这样自以为是过。就只是那么一会。”

梁若生手上的刀慢慢来到了郁宁的脖颈。

“可是不是这样的，郁宁。喜欢一个人，是不愿意让他受伤害的。”

微咸雨水顺着梁若生的脸庞滴到了郁宁的唇上。

梁若生把刀举起，落下。

“扑通。”

小刀沉没进了海中。

梁若生从郁宁的身上起来，提起她的后领，把她扔到控制器前。

郁宁不会平白无故找了这个地方来和他“谈心”。

“你把船开回去。我不想陪你在这里si。”梁若生冷冷地说道。

小船被海浪摇得左右倾斜，像是要把掀了。梁若生不懂船的航行的理论，但是直觉告诉他，郁宁刚刚把船帆拉起来不是好事。

梁若生过去把船帆放了下来，一个大浪打过来，梁若生牢牢地抓住船桅。他立刻回头看郁宁，船上空荡荡的，整个海面只有他一个人，一条船，哪里有什么郁宁。

海浪打过来，郁宁抓不住船檐。她的身t很早就虚弱到她都厌倦了。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t翻落下船，被海水带走。

梁若生就在前面，但是她不想喊叫，她也没有力气和他说话了。

她身t在下沉。海水包裹着她的身t，海水太凉了，她的腿像是被冻住了，动也动不了。

郁宁闭上眼睛，嘴角无声g起一丝笑容。她紧闭的嘴巴呼出一口气，海水灌入了她口中。

二十多年，她活得够长够久了。

渐渐地，郁宁听不见声音，海水变得温暖，她看到小时候，爸爸妈妈带她一起在海底里潜水，挖贝壳。

她看到了她这短暂的一生里面，为数不多的几个快乐的时刻。

就这样吧，她累了。

就这样让她睡一个很长很长，长到可以遗忘所有的好觉吧。

外头吵吵嚷嚷，空气很闷，身下躺着的床像是廉价酒店里面的软床。

郁宁刚刚醒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到了地狱，原来地狱里面没有铁围山，没有刀山火海，天寒地冻，只是一片什么都看不到的黑se。

郁宁动了动，听到像是类似铁链撞击沉闷的声音，她的脚腕上感到一阵不轻的重量。

她0了0脚腕，上面被套了一圈坚y的环，连接着一条锁链。

郁宁这会知道自己还在地球上了。她扯了扯锁链，估了估链子的长度，大约有三米多长。

郁宁扔开链子，靠在墙壁边上，她把之前从她眼睛上摘下的丝带重新扎到眼前。

空气中传过一声轻轻的叹息。

她这条命，到底是太y了，还是太贱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在让人不安的安静中，郁宁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动响。

有人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是谁？”

郁宁的头朝向脚步声的方向。

来人没有出声，过了一会儿，郁宁的唇边被光滑的瓷勺抵住，一些粥挤进她的唇舌中，是温热的甜南瓜粥。

郁宁扭头不去吃。

“我渴了，我想先喝水。”

郁宁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一根细小的x1管t0ng进了她的嘴巴里面。

郁宁x1了一口，那水被加入盐。她喝了几口，就吐出了x1管。

南瓜粥又送到了她的唇边。

郁宁依然摇摇头不肯吃。

“现在几点了？”

“今天是几月几号？”

对方没有回答。

郁宁低下了头，刘海遮盖上了她的脸庞。

她的声音放软了许多，示弱地说：“你把我关在这里，还把我的眼睛蒙上，我什么都看不见。”

郁宁停顿了一下，又小声地说道：“我想去洗手间，我难受。”

那人没有回应。郁宁想着后面的说辞，让她没想到的是，紧接着，她的双唇就被毫不留情地擒住。

那人软neng的唇舌抵了上来，热烫的南瓜粥从他的口中渡过来，他的舌尖一t0ng一t0ng的在她的口中进出，把那些又甜又热的粥都送进了郁宁的喉咙中。

郁宁坐在床的一角，那人如钢筋般强y的手搂过她的背，让她无处可逃，她被迫仰着纤瘦脖颈，被他的嘴对嘴的喂食。

“别别这样”

在被亲吻的缝隙中，郁宁说着，她这会儿的虚弱不是装的，而是她的身t长时间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早就负担不住了。

那人靠得太近了，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郁宁很熟悉。

“梁若生唔你别这样。”

郁宁的胃被他的唇送进一口口粥。

“好好好，我听话我自己能喝。”郁宁讨好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