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娘小小年纪便被薛万金买来着着人调教,从不轻易露面示人。她和桃娘至今仍保着处子之身,以备招待贵客。
耳听隔壁桃娘和另一位贵人调笑之声不时传来,她只得压下心底漫涌的怯意,用玉箸夹起一枚荔枝肉。
张宗正后背抵着软丝迎枕,单手支颐,由着丽娘喂他。这样的声色场面,他早已见惯不怪。如今的官家还开乐坊呢!
官场男人,除了热衷权势金钱,便是美色了,很多人家里也都会蓄些歌舞乐伎,用来招待应酬客人。别说只是两个歌姬,便是自家的小妾,只要客人青眼,主人都会献上。
这种场合,他不排斥,也不热衷,逢场作戏而已。偶尔有看得顺眼的,作为一个正常男人,他也会默许主人安排这些女子侍寝,但仅此而已。若是主人家刻意相赠,他都会敬谢不免。
丽娘散开的罗袖里香气扑鼻,却夹杂一股极隐秘的腥膻,微不可闻,却还是被他嗅到了,他的感官向来比别人要灵敏。
他微微蹙了下眉,侧头别开丽娘举到自己嘴边的荔枝肉,丽娘罗袖轻挥,那股极细微的腥膻味道便真真地扑面而来。
这腥膻味直冲脑门,隐含腐臭,让人心生厌恶。
张宗正立时屏住气息,冲她淡声道:“这里无须伺候,你退下吧。”
他语调平淡,表情也未见怒意,丽娘俏丽的脸却瞬时失了血色,便是涂了的胭脂都掩盖不了,想要张口却又不敢开口,只得蹒跚几步在案前跪下。
“还不快下去!”薛万金诚惶诚恐,伸腿踢了下跪着的丽娘,朝旁边的婢子一努嘴,“赶紧把她弄下去。”
虽一时不知道丽娘犯了张宗正什么忌讳,不过他到底也是老江湖了,转脸打了个哈哈,笑脸沉到皮肉中去,脸颊的肉直颤,“不意竟让这贱人扫了大人雅兴,是小人照顾不周,小人该死,还请大人给个机会,让小人给大人重新换一个来伺候吧……”
张宗邕这会儿正就着桃娘举着酒杯的手喝着酒浆,劝张宗正道:“出来消遣而已,你既不喜欢,再换一个?”
张宗正抬手举杯,一饮而尽,“不必了,这样就好。”
薛万金忐忑不安地小心观察着张宗正的脸色,他虽是人精,却捉摸不透眼前这位玉面菩萨的心思,不免求助地看向张宗邕,后者微微一哂,“你遵他心意好了。”
薛万金只得作罢,一直偷觑张宗正面色,好在后者虽面无表情,却一直在欣赏丝乐歌舞,品酒尝馔,薛万金揪着的心才算稍稍放下,暗地里吁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