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襄正要展开厚黑学教育,瞥见立在榻边的金嬷嬷,又犹豫了。把两个纯白的孩子染成煤球,好像不大好吧?皇后娘娘找了虎妞当伴读,不就是怕小球儿学坏了么?
这一转念,她立即压下满腹的阴谋诡计,道,「寻由头是个技术活,你们还小,做不来的。算了,下次别搭理她就是了。我哥最近都不在家,我得回去陪老祖宗念经,这便走啦。」只离家一小会儿,她便心慌的很,这可不是好兆头。
两个小孩依依不舍的将她送到门口。
虞襄眼珠子转了转,冲九公主招手,「等会儿陪皇后娘娘用晚膳的时候,你记得跟她要一匣子珠宝。」
「为什么?」九公主偏头。
「你就跟娘娘说,你明天还想换几个驴打滚吃,记住了么?」想来想去,还是『告黑状』这个法子最适合小球儿。
「记住了。」
九公主但凡答应什么就一定会做到,不似别人满肚子弯弯肠子。虞襄这才放心,摆手冲两人告别。金嬷嬷这回十分热情,亲自把她送到宫门口,还不忘询问她何时再来。
永乐宫偏殿内,帝后二人与九公主正在用晚膳。九公主吃什么都香,有好东西也不忘夹给父皇母后,纯真的童言童语惹的两人轻笑连连。
吃了七分饱,九公主用绿茶漱口,完了眼巴巴的看向皇后,「母后,给我一匣子珠宝好不好?」
「昨儿不是刚给你一盒吗?」皇后捏捏她鼻头。
「莲子糕让我拿去换驴打滚吃。」九公主老老实实的坦白。
立在她身后的金嬷嬷表情十分微妙。若是虞襄在这里,估计已经给九公主跪下了。
皇后眸色微冷,就连皇帝也转脸看来,沉声问道,「莲子糕是谁?竟让你拿一匣子珠宝去换驴打滚。这驴打滚里面是填了龙肝还是凤髓?」驴打滚虽是市井小吃,却也算得上京城名点,帝后二人鱼龙白服的时候吃过不少,知道这东西四五个铜板就能买一大包。
皇帝坐拥天下,高高在上,最见不得有人冒犯自己的权威。诓骗他女儿跟诓骗他没有任何差别。
皇后不咸不淡的道,「莲子糕就是易风的妹妹,为救他失了双腿那个妹妹。」
「怎么会是她?」皇帝皱眉,颇有些惊讶。虞襄舍命救兄的事儿他早听说过,对她的印象原本是极好的。
眼见虞襄快被主子坑死了,金嬷嬷终于按捺不住,跪在桌边毕恭毕敬道,「奴才斗胆插一句嘴,事情是这样的……」
她将几个小孩的对话原原本本叙述一遍,只略去了虞襄那几个脏字儿。
帝后二人这才恍然大悟,听着听着竟忍不住笑起来,尤其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爹娘』和『跟清河郡主不一样』那两段,皇帝听后抚掌朗笑,连连道好。
皇后稍矜持一点儿,却也笑出了泪光。
「原来如此,却是咱们误会了。」皇帝用指尖点了点懵里懵懂的九公主,斥道,「你这傻丫头,怎如此馋嘴!莲子糕的话说得没错,以后看上什么只管抢过来就是。朕的女儿无论多嚣张跋扈都不为过。」
九公主没听懂,却也认真的点头。
皇帝忍不住又戳她一下,紧接着将她搂进怀里揉了揉。他的小九儿是最纯真最简单的,所以总叫他放心不下。那么多儿女,实则最小的九儿才是他的心头宝,连亲手教养长大的太子也要退一射之地。
九公主眷恋的蹭了蹭父皇的胸膛。
皇帝一面捏她肉呼呼的脸颊,一面看向皇后,埋怨道,「朕看这个莲子糕就很好,你挑来挑去的,却偏挑了范大宝家的丫头。她两个凑一块儿,可不就被人糊弄么!腿脚不便也不是什么大事。」
皇后无奈叹气,「是球儿挑中的范娇娇,臣妾也没办法。臣妾本也看中了那丫头,哪知道她身世有问题……」接着将虞襄的身世和盘托出。
「自己的孩子也能抱错,真奇了。」皇帝挑眉。
皇后笑道,「两家人挤一个山洞,又同时生产,再加上月黑风高,盗匪横行,一时出了差错也难免。那孩子不知什么时候能找到,找回来掩不掩得住也两说,臣妾思来想去,便作罢了。」
皇帝不以为然的摆手,「朕看这孩子就很好。聪明,狡猾,却又性情直率不兜圈子,跟在球儿身边朕也放心。身世不身世的有何关係,朕想让谁高贵,他便高人一等;朕想让谁卑微,他便低入尘埃,只在朕一念之间而已。她很好,让她进宫陪读吧,省得朕的球儿总被人糊弄。再者,易风不日便要出征,抬举他妹妹正好安安他的心。」
皇后思忖片刻,掩嘴而笑,「皇上说得很对,是臣妾着相了。咱们乐意抬举谁就抬举谁,委实不用顾虑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