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杨崇光成功托上岸后,他筋疲力尽,什么都没想,只有劫后馀生的庆幸与没能抵达终点的惋惜。
他被明河一把推开,被明河污衊,游泳队的挺身而出,池春指着明河的鼻子下诅咒时,他竟然还有心情笑出来。
「张思齐,过去误吃禁药的事情,我已经从陈教练那里知道大概的经过了,现在,我只想让你好好在我们中新大学游泳,并发挥你的天赋,在往后的每一个赛事里,能有好的成绩。」
张思齐抬起浅浅的眼皮,王教练的脸很认真,他艰难开口问:「所以陈教练是知情的,对吗?知道是杨崇光在我的保温杯里加入禁药的?对吗?」
他的委屈与不甘,从两年前埋下了烂疮,被最好的朋友背叛,被所有人误解,他的无声控诉,深深的无力感,明明陈教练都知道的,却还是允许了他的退队。
陈教练是否也曾愧对于他?又或者,只要冠军是辰阳大学游泳队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所谓?
「竞技,为了赢,真的没有朋友吗?」他总是陷入这样的自我答辩。
张思齐的痛苦,王教练看在眼里,觉得疼惜又珍贵,天资聪颖的运动选手,老天爷如何能给的了一帆风顺,他的遭遇不算太糟,只希望他能好好振作起来。
「既然已经下了判决了,你误吃禁药也是事实,无关是谁陷害你的,眼下最重要的,是你把自己的闭气训练好,迎接每一场比赛。」
张思齐悵然走出办公室,身上的水珠已然悄悄退去,只剩下发梢还湿润,凉意立刻袭上身,使他佈满一粒一粒鸡皮疙瘩,他却毫无所觉。
办公室外想偷听的人退得远远的,不知为何只剩下池春一人等着,她手上拿着一条乾净大毛巾,见他出来,说道:「蹲下来。」
张思齐听话的弯下腰,配合她的高度,大毛巾盖在他头上,池春轻轻柔柔的替他擦拭着未乾的头发。
「抱歉,我输了。」他的声音像是装在瓮里,四壁厚墙,传不出去,疲惫不堪。
「你哪有输。」池春声音却如春风刮过,刮过他的脸颊,刮过他的身体,刮过他的四肢,像是注入了那能使万物復甦的灵泉。
「我没有到达终点。」他哑着嗓子,委屈的充满哽咽,藉由弯下腰,将脸轻埋在池春的肩上,不让任何人看见他朦胧模糊的双眼。
池春将毛巾改披在他肩上,将他身上的鸡皮疙瘩一点一滴摀热,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你没输,两年前没输过,今天也没输。」
「我好累啊,池春。」他像是被抽光了全身力气,累得没有办法直起腰,挺起背。
「那就休息一下。休息完,我们再一起出发。」
「对!再一起出发!」不远处那群耳尖的游泳队员与校刊社的成员不约而同大声附和。
已经昏昏欲睡且头脑发涨的张思齐不露痕跡的笑了一声,发自内心的那种。